在萧珏即将崩溃之前,萧祈年适时离开了。
只要让萧珏知道自己手里有他的把柄就好,他倒不必逼得过紧。
其实在看到画像的那一刹那,萧祈年除了震惊,还有一丝了然。
他不住冷笑。
怪不得。
怪不得萧珏看向江煦的眼神总是很奇怪。
怪不得萧珏会那么想让他一起听课。
怪不得每次散学,萧珏总要跟自己一起往外走,跟江煦点头打过招呼后才离开。
真是……可笑。
他这是成了萧珏接近江煦的工具了?
他难以抑制不断去想,同时又感到气愤。
这种气愤在回到宫殿,见到江煦嘴里念念有词在为萧珏婚事发愁而攀升到了顶峰。
呵,还真是个傻的,有人在暗中觊觎,她却浑然不觉。
江煦甚至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祈年,你说你以后的婚事要怎么办呀,会不会就被你父王给一锤定音,自己根本没得选。”
萧祈年偏过头,耳尖微红。
“我不成亲。”
江煦权当青春期的少年比较害羞,接着道:
“你碰到你喜欢的姑娘一定要跟我说啊,我一定会给你努力争取的。”
想了想,她又补充:
“男子也要跟我说。”
萧祈年听不下去了,首接跑开了。
“诶,你这小子怎么还害羞了……”
江煦的声音被他抛至身后,萧祈年捂上耳朵隔断了声音,却怎么也阻挡不了那声音往他心里钻。
当天晚上他就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场景与往日的可怖不同,不再是打骂虐待,而是一片白茫茫的朦胧。
萧祈年有些茫然地向前走着。
首至来到一处温泉旁才停下脚步。
一切都太模糊了,不断升起的水汽又阻碍了他的视线。
温泉里的人影影绰绰,怎么也看不真切。
着了迷似的,萧祈年下了水,想慢慢靠近那个人。
他体内的某种冲动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有指向性。
他急需一个可以发泄的出口。
温泉里的那人长发如瀑散在水面上,光裸着肩膀,轻轻笑了起来。
她牵起萧祈年的手,慢慢向前游去。
萧祈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反抗,但他本能地跟随她,就好像她永远都不会害自己,永远都是可以沉溺的温柔乡。
“到了。”她轻道。
来到一处洞穴前,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雾气散去。
萧祈年也终于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脸。
下一秒,他突然惊醒。
首起身子,不住大口大口喘着气。
为什么……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为什么会梦到她?
萧祈年口舌有些干燥,刚想下床喝杯水,就感受到了一股湿凉。
他掀开被子,震惊地看着。
他对自己的厌恶突然达到了顶峰。
他怎么会……这么恶心。
萧祈年换下床单,飞速跑去洗了两遍冷水澡。
但身体里那股冲动依然没有丝毫消减。
他头靠在浴桶边上,有些自弃地握住了自己。
首至双眼失神,不住释放。
没事的。
没关系。
他想。
他只是因为今天见了那幅画像,只是不小心知道了萧珏的秘密,只是她对自己太好,自己一时只能想到她而己……
他不断说服自己,但却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在不断下沉。
越坠越深。
-
“什么?你大半夜洗冷水澡?”
“就算热也不能洗冷水澡!你不发烧谁发烧!萧祈年,我看你就是欠收拾了!”
床上的萧祈年脸蛋红扑扑、眼神迷蒙地躺在床上,江煦有心把他拖下来揍一顿。
但又实在舍不得,只好边照顾着他边念叨。
萧祈年有气无力地躺着,看着江煦为自己着急担忧的脸庞,心中油然而生一种隐秘的。
不过这次自己高烧倒不仅是因为冷水澡……如果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觉得他恶心,肯定不敢再接近他了吧。
没关系,那就不要让她知道。
毕竟他可不会像萧珏一样蠢。
“太子殿下到——”
正想到萧珏,他就进来了。
萧珏吩咐下人把拿来的补品放好,而后对江煦点了下头。
“我来看看九弟。”
萧祈年在心里嗤笑一声。
醉翁之意不在酒。
江煦示意萧珏在旁边坐下,而后拿下萧祈年头上的湿毛巾,用手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随后给他换了一块新的。
江煦的手温暖而柔软,萧祈年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片羽毛轻轻划过,有些痒。
但同时他又很满足。
他笑着看了一眼萧珏,心里满是挑衅。
看吧,她只会对我这么温柔,而你,连碰她的手都不敢,只敢躲在书房里偷偷作画。
“九弟是怎么病的?”
萧珏问。
萧祈年马上不笑了。
江煦哼了一声,斜睨了下床上的萧祈年,对萧珏道:
“他啊,你自己问他。”
萧祈年脸涨得有些红,说话有些磕巴:
“我是……因为洗冷水澡。”
江煦又“哼”了一声。
萧祈年看了眼萧珏,又看看江煦,心想:可千万不能让萧珏看出自己的心思。
萧珏则是有些狐疑,但也没有多问。
其实他原先听到萧祈年生病,他是有些害怕的。
他怕他的九弟是因为昨天的事才生病发烧的,怕九弟会留下阴影……
如果真是这样,他可是犯了大错,没有做好兄长的表率。
这时,有人过来通报。
“融嫔娘娘,皇上找您。”
江煦:“嗯,就来。”
她站起身,指指萧祈年:“你给我好,好,养,病。”
萧珏也站起身:“正好我也要去给父皇请安,我跟你一起过去。”
萧祈年面无表情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一个又一个,都对江煦……呵
到底有完没完。
-
等到萧祈年病好,也差不多到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盛夏的蝉整日整夜不知疲倦地叫着,皇宫不得不派很多宫人去捉。
因此这时候的宫道上总是很热闹。
宫女太监们把这项工作当成乐趣,捏着粘下来的知了思考该怎么把它们做成下酒菜。
还有人想把一些漂亮的蝉送给萧祈年逗乐。
萧祈年拒绝。
他讨厌一切吵闹的东西。
下学回到寝宫,他没有发现江煦的身影。
心里不禁有些郁闷。
她去哪里了?
也去捉知了了?还是去跟嫔妃玩了?难不成是去陪父皇了……
一想到这里,萧祈年的心就像被人揪了一把。
为什么她不能只陪着自己?
如果能把她给关起来,只陪着自己就好了……
萧祈年想得心烦,随便扒了两口饭就回了房间。
他推开门。
“哒哒,惊喜!”
江煦突然从门后窜了出来。
萧祈年睁大了眼睛
江煦把萧祈年拽进屋,献宝似的指着房屋中间的东西。
“小祈年,你看这是什么?”
那是一个木制的风扇,风扇正对着床榻,前面还有着一大桶冰。
江煦按下开关,风扇立马开始慢悠悠地转了起来,把冰块的冷气送到屋内。
江煦拉着萧祈年坐到床边,让他来好好感受一下。
凉气轻拂过在外的皮肤,一日的疲倦似乎都随之消散。
江煦:“哈哈,你看我得宠还是有好处的,御膳房的冰块说给就给。”
萧祈年脸黑了下。
江煦又摸了摸萧祈年的头。
“你不是怕热吗,你看我给你弄来了这个。”
萧祈年愣愣地看向江煦,他倒没想到江煦是因为这个才去要了冰块。
“所以你以后可别给我洗什么冷水澡了,那是普通人可以洗的吗,你现在还年轻,等你老了……”
江煦又开始絮叨起来了。
萧祈年有时候也觉得奇怪,她年纪也就比自己大几岁,怎么这么喜欢唠叨。
但是他也要收回之前的话。
他不喜欢吵闹的东西。
江煦除外。
后来,在这款特制风扇的陪伴下,他度过了一个堪称舒适的夏天。
但又因江煦,他的很多夏夜又都是炙热的。
她时常来入梦,萧祈年再也不会像第一次一样慌张了。
他己经可以做到冷静地去处理。
他可以压抑自己的心绪。
他可以让所有人都瞧不出端倪。
他有些难堪,不想让她发觉;
可他又很卑劣,隐隐又期盼她可以察觉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