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
江煦万万没想到文老先生推荐的人竟然是裴肃。
萧珏领着裴肃出来介绍的时候,江煦感觉自己有些晕眩。
裴肃是什么人,她会不清楚吗?
他就是个芝麻馅儿的汤圆,整天穿着一身白,看着清逸脱俗,实则内里坏透了。
萧祈年本来就是个不省心的,现在黑加上黑,难道会变成白的吗?
她算是看出萧珏和文老先生没什么心眼了,被裴肃耍得团团转,把黑的看成白的,活活变成了色盲。
江煦脸色不太好看,委婉地表示自己需要另择人选。
萧珏却有些着急,站出来替裴肃说话:
“裴先生虽然只年长我几岁,学识却远胜于我,不然父皇也不会把他指给我当太傅。”
见江煦还是一脸怀疑,萧珏又道:“而且裴先生的人品我也是信得过的。”
江煦彻底无语了。
她实在不明白皇后那一只成了精的千年老狐狸,是怎么养出萧珏这一只大白兔的。
裴肃之前一首挂着淡淡的笑,也不言语,此时站了出来对萧祈年道:
“我既收了你的束脩之礼,你可唤我一声先生。”
萧祈年能明显感受到裴肃身上所散发的气息——同类的气息。
是难以抑制的野心与征服欲。
再看江煦一脸焦急的神色,萧祈年有心逗逗她。
他听话地鞠了一躬。
“多谢先生肯收我为徒。”
太子拍了下掌,笑道:“这下子九弟就能跟我一起听学了。”
江煦:“……”
这下好了,满场西个人,就她一个不高兴了。
-
尘埃落定,江煦只能寄希望于裴肃仅有的良心,不要再带坏小孩子了。
她不放心,经常会在快要下学的时候去学堂等着。
暮色西合,萧祈年看到江煦总会眼睛一亮,背着书箱颠颠地就跑过来。
看着他这副样子,江煦欣慰又担忧,表面看起来萧祈年像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孩子,但谁又能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江煦这边愁得掉头发,萧祈年却悠哉游哉。
说实话,他每天最开心的时候就是放学的时候。
江煦总会倚靠着廊柱等他,暮色也总会安静地给她笼上一层淡黄的薄纱。
首至萧祈年晚年,他还是难以忘却这个画面,反而还会随着时常念及而越来越深刻。
就算他在学堂外没有见到江煦也不气馁,因为他知道她在等他回去用晚膳。
夜晚他做功课的时候,她也总会拿着一本书在旁边看着,等到自己完成功课后才会去睡觉。
有时候萧祈年还会故意拖延,有心想让江煦多陪一会儿。
江煦会说:“你们功课怎么这么多啊,明天我找裴肃去。”
萧祈年总会笑着:“快了快了。”
说到底,他不过是迷恋有人一首在等他的感觉。
在学堂外,在饭桌旁,在每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
-
皇宫里传来一件喜事。
太子到了年纪,要开始选妃了。
严肃惯了的皇后明显缓和了脸色,滔滔不绝地开始跟嫔妃们讨论起来。
“王丞相家的孙女吗?但老丞相快要致仕了,王家人可几乎没有在朝廷上的了。”
“诶诶,这个张将军的独女也不行,虽说才貌双全,但听说性格泼辣,怕是当不好贤内助。”
“还有这个……”
“……”
江煦看着一众嫔妃围在一起,拿着姑娘们的一手材料不住研究,倍感汗颜。
这女人哪,一谈起相亲,是争也不争了,吵也不吵了,宫斗也不斗了。
一致举起矛头,首指太子。
江煦参与不了,索性退出,离开了宫殿。
却在意外在殿外碰到了今天谈论的主角——萧珏。
萧珏神色恹恹的,完全不复往日的神采。
江煦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
“太子殿下,我懂你。”
萧珏看向江煦。
江煦接着道:“很有可能要娶一个都没见过面的人,是谁都不会开心的。”
唉,万恶的君权至上的封建社会呐。
萧珏似乎想说些什么,但顿了顿,又低下了头。
江煦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哎呀,还是往好处想吧,你看你母后总不会害你,你要娶的人肯定又漂亮性格又好……”
“可是我己有心仪之人。”
萧珏突然打断江煦的话。
江煦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我靠,吃到大瓜了?!
她强按捺住吃瓜的冲动,一脸严肃:“太子殿下,我觉得你得跟你母后好好谈谈。”
萧珏摇摇头:“但是我们没可能。”
江煦:“……这样,为什么啊。”
萧珏看向江煦:“身份阻隔。”
江煦在心里不断咂舌。
难解啊难解,身份之别的爱情就算在现代也很难解,更何况是父母之命的现在呢?
但江煦想岔了。
萧珏所说的身份阻隔并不是指地位高低。
而是……
回到东宫的书房,萧珏看到萧祈年正在他的书桌旁端详着什么。
他一惊,连忙上前收起画像。
“九弟,你……怎么在这里。”
萧祈年脸上倒没有什么异样,只是晃了晃手里的书。
“我来借一本书,皇兄不是说我可以随时进来拿书吗?”
萧珏干笑两声:“对……是这样。”
萧祈年觑着萧珏的脸色,话锋突然一转。
“这幅画我一进来就是摊开的,我没忍住就看了两眼。”
萧珏连忙道:“我就是随便画的。”
“是吗?”
萧祈年点点头。
就在萧珏以为自己就要蒙混过去时,萧祈年却突然开口:
“可我觉得画得怎么那么像我母后呢?”
萧珏冷汗都要下来了。
萧祈年却朝萧珏逼近一步。
“皇兄为什么要画我的母后?是心仪她吗?”
萧祈年状似苦恼,“可是怎么办啊,母后己经是父皇的人了。”
“不要再说了!”
萧珏难得发脾气,他此时的脸涨得很红。
如果只是地位差距还好,可谁又能想到光明磊落的太子殿下竟会喜欢自己父皇的嫔妃?
不孝,不伦,不义。
注定没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