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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县恋味记·运河惊险瞬间
运河的水色在黄昏时分变得像染了墨的绸缎，上官晖蹲在堤岸的青石板上，手指抚过《滑县草木志》泛黄的纸页。书中夹着的干枯艾草散着陈旧的药香，在“运河仙草”条目下，用朱砂笔写着：“生于潮涌处，叶如星图，可愈心疾。”
远处传来渡船归港的号子，混着玉米地沙沙的声响。上官晖抬头望了眼渐渐暗沉的天空，云层压得很低，仿佛要坠落在运河上。他起身时，鞋底突然打滑，青苔在暮色里泛着诡异的光，整个人瞬间坠入水中。
河水灌进鼻腔的刹那，二十年前在山东落水的记忆汹涌而来。那时的他惊慌失措，只会胡乱扑腾，而此刻，去年被沈青雨逼着学蛙泳的画面却突然清晰。他下意识地蹬腿划水，水面下漂浮的水草缠住脚踝，像无数只冰凉的手。
阿黄的吠声刺破暮色，那只土狗不知何时出现在岸边，喉咙里发出焦急的呜咽。它纵身一跃，咬住上官晖的衣领就往岸上拖。挣扎间，上官晖的手抓住了一丛水草——叶片上细密的脉络如星图般排列，正是他苦苦寻找的仙草。
上岸时，天己经全黑了。上官晖瘫坐在泥地上，怀里紧抱着那株仙草，河水顺着衣角滴滴答答落在杂草间。远处玉米地的沙沙声突然消失，整个世界陷入一种奇异的寂静，仿佛运河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他想起《悉达多》里的句子：“河水永不回答，却包容所有答案。”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屏幕上闪烁着沈青雨的未接来电。上官晖抹了把脸上的水，站起身时，发现自己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和岸边芦苇的影子纠缠在一起。他绕开客栈正门，从侧巷穿过去，湿漉漉的鞋子在青石板上留下一串深色的脚印。
手机店老板眯着眼，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摆弄着进水的手机。“不一定能修好。”老板嘟囔着，“不过试试吧。”上官晖靠在店门口的竹椅上，看着运河上的灯火明明灭灭。远处传来烧烤摊的喧闹声，孜然和辣椒的香气随风飘来。
“修好了。”老板把手机递过来，屏幕亮起的瞬间，第一条短信弹了出来：“晚上运河烧烤？” 上官晖盯着短信看了许久，首到屏幕自动熄灭。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仙草，转身回客栈换了身干爽的衣服。
烧烤摊设在运河边的空地上，塑料凳和铁皮桌随意摆放着。沈青雨独自坐在角落，面前摆着几瓶啤酒和几串烤串。她抬头看见上官晖时，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低下头，用筷子尖划着桌面的油渍。
“坐。”她推过来一瓶啤酒，“等你好久了。” 上官晖坐下时，注意到她脸颊泛红，显然己经喝了不少。运河的风掠过她的发梢，把一缕碎发吹到唇边。
“我前夫说，带三个孩子的女人……”沈青雨突然开口，声音带着醉意，“就像回锅肉，再香也是剩的。”她仰头灌下一口啤酒，笑了起来，笑声里却带着一丝苦涩，“你说可笑不可笑？”
上官晖的手顿在半空，烤馒头片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眼镜。他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变成：“明天文旅局要带企划书。”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沈青雨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是啊，正事要紧。”
阿黄不知什么时候钻到了桌下，尾巴扫过啤酒瓶，清脆的碰撞声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上官晖低头看自己的鞋子，鞋尖还沾着运河的泥巴，突然觉得这双鞋无比沉重。
吃完烧烤，两人沿着运河往回走。沈青雨的脚步有些踉跄，上官晖下意识伸手去扶，又在碰到她肩膀前缩了回来。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投在古老的城墙上，两个影子始终隔着三寸的距离，像被无形的线拉扯着。
“看！”沈青雨突然指着星空，“双子座和水瓶座今天夹角120度。”她的声音带着兴奋，仿佛忘记了方才的不愉快。上官晖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星星在云层间若隐若现，“嗯，适合明天去文旅局谈合作。”他又一次把话题引向了工作。
沈青雨的手慢慢放下，笑容也淡了下去。她不再说话，只听得到运河的浪声拍打着堤岸，和远处偶尔传来的犬吠。城墙的砖缝里长出几株野草，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极了他们欲言又止的心事。
回到客栈时，沈青雨在门口停住脚步，“早点休息。”她说，眼睛却不敢看上官晖，“明天见。” 上官晖点点头，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身后传来门轻轻关上的声音，像一声叹息。
夜里下起了雨，雨点打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上官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怀里的仙草己经晾干，叶片上的星图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他想起白天落水的瞬间，想起沈青雨说的那些话，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第二天清晨，雨还在下。上官晖带着企划书去文旅局，路过烧烤摊时，看见沈青雨正在收拾桌椅。她的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颊上，看见他时，勉强笑了笑，“早。” 上官晖想说点什么，却只是点点头，转身走进雨幕。
文旅局会议室里，林夏带着资本方案强势介入，会议室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上官晖把企划书摊在桌上，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个陌生男人走了进来——沈青雨的前夫，他手里拿着一叠文件，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我要举报。”他把文件拍在桌上，目光落在沈青雨身上，“她利用非遗炒作，欺骗消费者！”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上官晖感觉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看向沈青雨。她脸色苍白，咬着嘴唇，眼睛里却闪着倔强的光。
运河的雨越下越大，河水开始上涨，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上官晖握紧拳头，突然意识到，这场关于文旅合作的博弈，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他和沈青雨之间，那些未说出口的话，那些小心翼翼的靠近与疏离，也将在这场风暴中，迎来未知的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