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他还没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楼下突然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容景琛走到一楼,见到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少年在那里张牙舞爪:“西哥身体本来就不好,他就不能让让他吗!”
他认出来了——这是容家最小的孩子容景琰。他身后的容煜依旧脸色苍白,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容景琛觉得他们真的很奇怪。为什么总让他让?他欠容煜的?他身体不好,又不是自己造成的。
他只是不爱搭理容煜,更确切地说,是不爱搭理容家所有的人。
他小时候是被绑架,又没确定是不是死了。容家再生孩子,他能理解。但收养养子当自己的替代品,这是几个意思?玩红白玫瑰吗?
见到他下楼,容景琰的脸瞬间涨红,又迅速转白。
容景琛在学校里本就不好惹,更是用一双拳头在H市一中打出了威名。
他刚才那么说,不会挨打吧?但看到爸爸妈妈、哥哥姐姐都在,容景琰又找回了勇气,梗着脖子说道:
“我说的不对吗?他如果想融入这个家,就应该学着兄友弟恭。”
“小朋友,你知道什么叫做兄友弟恭吗?你对我都不恭敬,却想要我对你友好?凭什么,我是你妈?”
容景琛冷哼一声:“我不是非要融入你们家的。”
“既然不想融入,那你就走啊,我们家还不欢迎你呢!”
话出口的瞬间,容景琰脸色煞白。容震国更是首接甩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我还没死呢!这个家容不容得下谁,还轮不到你说了算!还不给你三哥道歉!”
容景琰低着头,不敢再言语。此时,容煜眼角含泪,拉住容震国的手:“爸,都是我的错,你别怪弟弟。”
容震国叹了口气,反握住养子的手安慰道:“不是小煜的错,你永远是容家的一份子。”
容景琛神色一黯,转身欲走。
谁知道,心底突然响起一个女声吐槽:“哪来的傻逼?”
“养子是家人,亲儿子呢?这小绿茶养子,不会是你爹的私生子吧,这么照顾?”
黎夏原本在容景琛的识海里睡得正香,突然被一股莫名的情绪裹挟——悲伤、难过,还有愤怒。
感受到容景琛的情绪变化,她立即开启哄娃模式:“你做得对,是他们主次不分。”
容景琛脚步顿在玄关处。耳中突如其来的女声惊得他指尖发颤。
黎夏的声音像团带着温度的雾气,轻飘飘撞进他心里,却搅得胸腔里翻江倒海。
他攥紧门把手,喉间泛起苦涩——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站在他这边。
“别理他们,咱们去吃顿好的!”黎夏的声音欢快得像摇着尾巴的小狗,“火锅、烧烤、小龙虾,还是你最爱的糖醋排骨?我给你列菜单!”
识海里浮现金色光点,拼凑出满桌热气腾腾的美食虚影。
容震国的脚步声从身后逼近:“阿琛,等......”
话没说完,容景琛猛地转身,目光扫过客厅里站成一排的家人。
容煜垂眸擦拭眼角,母亲攥着手帕欲言又止,而容景琰脸颊上的红痕格外刺目。
“不用等了。”他扯松领带,冷笑里带着释然,“反正我在你们眼里,从来都是多余的那个。”
话音未落,黎夏突然尖叫:“小心!”
容景琛本能后仰,一只青瓷花瓶擦着鼻尖砸在地板上。瓷片飞溅的寒光里,他看见容景琰涨红的脸。
“你凭什么这么说!”少年喘着粗气,指尖还在发抖,“大哥曾经为了一条你的消息,半夜首飞了半个H国!爸每到你生日那天,都会盯着你的寻人启事发呆一整天!你只看到他们护着小煜,却看不到他们......”
哽咽打断了控诉,容景琰跌坐在地,泪水砸在碎瓷片上。
容景琛感觉有些胸闷,一股陌生的情绪在心底翻涌。
看着这一家人同仇敌忾的样子,他突然觉得可笑!自己是什么?见证几人亲情的工具人吗?
果然,还不如不回来!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下一秒,黎夏彻底看不下去了,强行接管身体:
“所以找不到就找个替身,来缓解自己心中的愧疚?每天拼命对他好,从而幻想着我在外面也会被善待?”
容景琛不说话,只是一把掀开外套,掀起T恤——身上的伤痕触目惊心。
“我被三个家庭收养过,这就是那三个家庭给我留下的伤痕!他身体不好,我就要让着他?他身体不好,有父母、有兄弟姐妹呵护,我呢?”
黎夏说不下去了。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凝滞,落针可闻。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你们缓解愧疚的工具人,更不是你们呵护养子的对照组。不是我想回来的,是你们逼我回来的!想要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那就把我经历的也经历一遍!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出了家门,黎夏终于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想到刚才的事,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你长嘴是干嘛的?有委屈倒是说啊,小哑巴。”
“你不是白天不能出来?”容景琛的声音突然从心底冒出来,把黎夏吓了一跳。
男人眉头紧锁——全身上下只有眼睛还能控制的感觉,让他有些不适应。
“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身体里?”
“我啊,告诉你,我是系统啊。”黎夏插科打诨,试图继续糊弄。
却不想容景琛根本不吃这套:“既然你是系统,那你给我派发任务吧,我要赚奖励。”
奖励个der啊!编不下去的黎夏只好实话实说:
“我叫黎夏,是一名医生,因为身负功德、过劳死,所以被派到这个世界来红尘练心。”
容景琛被黎夏的话术逗笑了:“红尘练心?不就是孤魂野鬼嘛。”
“你不害怕?”这次换她惊讶了。要知道,她刚发现这世界上有地府、有鬼怪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呢!
容景琛却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害怕有用?害怕你就能从我身体里滚出去?”
“那倒是不能。”两人就这么一问一答,来到了地下车库。黎夏顺着容景琛的指挥,坐进一辆帕拉梅拉。
此时,电话突然响起。黎夏皱眉,想也没想就接了起来。
“容少,来夜色酒吧,要不然你就等着给你的白月光和兄弟收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