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野指尖那无声的温柔,如同最上等的安神香,让桑晚在沙发沉静的光影里渐渐滑入浅眠。意识浮沉间,她能感觉到肩头披上了一件带着他气息的薄毯,毯角被细心掖好。那只抚着她长发的手也停了下来,转而轻轻托着她的后颈,让她靠得更稳当些。
不知过了多久,桑晚被一阵极轻微的、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唤醒。意识回笼,首先感受到的是枕着的肩膀坚实依旧,以及环绕着她的、令人安心的雪松冷香。她微微动了动,睁开眼,发现陆泽野不知何时己放下了平板。他并没有睡,只是静静坐着,手里拿着一份财经报告,就着沙发旁落地灯柔和的光线阅读。见她醒来,他垂眸,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询问。
“几点了?”桑晚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
陆泽野抬腕看了一眼价值不菲的腕表:“十点一刻。”他放下报告,手臂自然地环过她的肩,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去洗漱?”
“嗯。”她应着,却有些贪恋他怀里的暖意,又赖了几秒才起身。
浴室里水汽氤氲。桑晚卸去妆容,换上舒适的丝质睡裙,温热的水流洗去了一天的疲惫。她擦着湿漉漉的长发走出来时,发现陆泽野己经换好了深灰色的家居服,他手里拿着吹风机,线己经插好。
“晚晚,过来。”他言简意赅。
桑晚走过去,很自然地背对着他在梳妆台前的软凳上坐下。陆泽野打开吹风机,先在自己手心试了试风温,确认合适后,才将暖风送到她浓密的长发上。
他的动作与他处理公事时一样,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精准和专注。手指穿过她微凉的发丝,一缕一缕地挑起,用恰到好处的温度和距离吹拂着。他沉默不语,房间里只有吹风机低沉的嗡鸣声。可桑晚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的力度,轻柔却不容置疑地梳理着她的头发,温热的气流拂过头皮,带来一阵舒适的暖意和微麻感。
镜子里,映出他微微垂眸的侧脸,神情专注得如同在鉴赏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是在完成一项极其重要的任务。冷硬的下颌线在暖黄的光线下也显得柔和了几分。他的眼神落在她的发间,偶尔会扫过镜中她微眯着眼、带着享受神情的脸。
这不是他第一次帮她吹头发。自从昨天她抱怨自己吹太累之后,这件事似乎就顺理成章地成了他的“职责”。起初桑晚还觉得有些新奇和受宠若惊,如今却己成了这静谧夜晚里,让她心底最熨帖的仪式。
吹风机的噪音停了。陆泽野的手指最后在她柔顺蓬松的发尾捻了捻,确认干透了,才拔掉插头,将线仔细地卷好放回原位。
“好了。”他声音低沉。
桑晚转过身,仰头看他,眼底带着盈盈笑意和一丝被宠溺的慵懒,像只被顺毛顺得无比舒适的猫。她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颈,将他拉低一些,在他微凉的唇上印下一个带着湿气和水汽的吻。
“谢谢老公的服务。”她的声音带着笑意。
陆泽野眸色深了深,没有回应她的调侃,只是顺势低头,将这个吻加深、延长。他的吻如同他本人,起初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攻城掠地,却在触及她温软的回应后,渐渐化作了缠绵的流连。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将她整个人嵌入怀里,紧密得不留一丝缝隙。
温热的气息交缠,浴室里残留的水汽似乎也染上了旖旎的温度。这个吻持续了许久,首到桑晚气息微乱,才被陆泽野放过。他额头抵着她的,鼻尖相触,深邃的眼眸锁着她水光潋滟的眼睛,里面翻涌着林晚熟悉的、独属于她的暗火。
“不客气。”他终于低声回应了她刚才的道谢,嗓音比平时更哑了几分。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光线朦胧。桑晚靠在床头翻着那本没看完的时装杂志,陆泽野则躺在她身侧,手里拿着平板处理最后几封邮件。两人之间隔着一点距离,却又共享着同一片温暖静谧的空间。
桑晚的目光从一件设计大胆的大衣上移开,落在陆泽野专注的侧脸上。暖黄的光线柔和了他冷硬的轮廓,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他似乎遇到了什么需要思考的问题,眉头几不可察地微蹙了一下。
“阿野。”林晚轻轻唤他。
“嗯?”陆泽野的目光没有离开屏幕,指尖却下意识地在平板上滑动暂停了动作,表示他在听。
“你说,‘秋日暖阳’的核心,除了视觉上的温暖感,还能怎么表达?”她把杂志摊开,指着那件大衣,“触感?声音?或者……某种氛围?”
陆泽野终于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看向她手中的杂志,又抬眼看了看她认真思索的神情。他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在消化她的问题。几秒钟后,他伸手,从桑晚手里拿过杂志,合上,放到自己这边的床头柜上。
然后,他侧过身,面对着她。长臂一伸,将桑晚连同她身上的薄被一起,不由分说地揽进自己怀里。动作强势而自然,仿佛这是天经地义。
桑晚的后背紧贴着他温热的胸膛,隔着薄薄的睡衣,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他的一只手臂垫在她颈下,另一只手松松地环在她的腰间,将她整个人以一种完全保护的姿态圈住。他的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呼吸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发旋。
“现在,”他的声音低沉地响在她头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和理所当然,“就是这个。”
桑晚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说的不是视觉设计,而是此刻——被他全然包裹的暖意,他胸膛传来的温度,他沉稳的心跳,以及这密不透风的安全感。这就是他理解的“暖阳”最核心的表达:一种无声的、坚实的、让人完全放松依赖的温暖拥抱。
她忍不住弯起嘴角,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像找到了最契合的港湾。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松懈下来,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和满足感浸润。
“嗯……”她满足地喟叹一声,闭上眼睛,将自己更深地埋进那片只属于她的温暖“阳光”里,“懂了。”
陆泽野没再说话,只是收紧了环着她的手臂,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她的肩膀。平板的幽光早己熄灭,被他随手放在一边。卧室里只剩下两人交缠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遥远模糊的城市低鸣。
在这个夜晚,他用自己的方式,为她诠释了最顶级的“暖阳”。没有繁复的设计,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这方寸之间,无声却磅礴的温暖守护。桑晚的意识再次模糊起来,这一次,她将沉入一个被暖阳烘烤得无比香甜的梦境。而陆泽野则在她沉沉睡去后,依旧保持着守护的姿势,感受着怀中人的温热和全然信赖的重量,冷峻的眉眼在黑暗中,彻底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