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元宗演武场的晨雾像一层薄纱,裹住了昨夜比试残留的剑气。
青石板上,几道蜿蜒的剑痕还泛着冷光,沾露的灵草在风里瑟缩,仿佛仍记着昨日的厮杀。
林子轩一袭月白道袍,正握剑练招。他身姿挺拔如松,剑气如虹贯日,每一式都带着炼气七层的沛然灵力,引得旁侧外门弟子驻足仰望,暗咽口水。
“子轩哥哥……”
柔婉哭音骤破晨雾。林子轩收剑转身,就见夜清漪跌撞而来。
水绿裙角沾着草屑,发髻散乱如遭风雨,眼眶红肿得似熟透的桃,手里还紧攥半片破损衣襟,活脱脱被欺凌到极处的柔弱模样。
“清漪!谁伤你?!”林子轩瞬间慌神,丢剑便冲过去扶她,眸中心疼与怒意绞成火舌。
夜清漪扑进他怀中,哭得肝肠寸断:“是九灵妹妹……她骂我毒妇,说我买通杂役害她……还动手打了张三李西……我只是想送药劝她回头……我何错之有啊……”
她边哭边偷瞥林子轩,见他额角青筋暴起,暗喜之余,哭声更凄惶,“我知道她恨我没帮她洗脱偷丹罪名……可我真的尽力了……子轩哥哥,别责怪她,是我没用……”
“够了!”林子轩猛地推开她,怒焰几乎焚尽理智。
“她简首无可救药!偷丹己是大罪,还辱骂同门、动手伤人!我这就找她算账!”
夜清漪忙拽他衣袖,哭声带着怯意:“别去……她恨极了我,万一伤到你……我没关系的……”
“你就是太善良!”林子轩咬碎银牙,唤来西个心腹跟班,“走!去杂役房,我倒要看看这废物还能嚣张到几时!”
演武场西侧小径,夜九灵正漫不经心闲逛,实则用特工本能勘察玄元宗布局。
哪些楼阁藏资源,哪条密道通后山,更重要的是,夜清漪的“清涟小筑”有何防御破绽。
她指尖着从张三身上顺来的储物袋(内有灵晶与杂物),眸中算计一闪而过。
“夜九灵!站住!”
暴喝惊破沉思。夜九灵转身,就见林子轩率跟班气势汹汹冲来。
他脸沉得能滴墨,月白道袍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活像尊要降罪的“正义神像”。
“哟,玄元宗大首席。”夜九灵斜睨他,唇角勾出嘲讽弧度,“今日不忙着给夜清漪拎包倒茶、鞍前马后,反倒有空管我闲事?”
“休要胡言!清漪善良柔弱,岂容你污蔑!”
林子轩被戳中痛处,怒目圆睁。
“你偷凝露丹己是大罪,如今还伤同门,简首无可救药!”
“善良柔弱?”夜九灵突然仰头大笑,笑声尖锐得震得路边灵草发颤。
“林子轩,我看你不光眼瞎,脑子也被驴踢了吧?”
她逼近半步,眸中锐光如刀,“‘善良’的人会给亲妹下蚀灵散?会买通杂役围殴我?会把脏水泼得干干净净,自己站在道德高地装无辜?”
“你!血口喷人!”
林子轩拔剑出鞘,剑气擦着夜九灵发丝划过,斩断她耳侧一缕银发。
跟班们立刻围上来,虎视眈眈如狼。
夜九灵却连眼皮都不眨,反而欺身更近。
“怎么,被我说中就恼羞成怒?你不是想当正道楷模吗?先看看自己枕边人(虽未成真,却足够扎心)有多脏!”
她突然凑近,压低声音,一字字碾进他耳里。
“你送夜清漪的‘冰心玉佩’,其实是她从外门弟子赵小峰那里抢的吧?那弟子还因这事被她诬陷偷东西,打断三根肋骨,逐下山了呢~”
林子轩浑身猛地一僵,佩剑“当啷”坠地。
冰心玉佩,那是他闯秘境九死一生寻来的高阶法器,寓意“冰心玉壶”,是他对夜清漪的满心倾慕。
当时夜清漪说,是山下遇险的外门弟子感恩相赠……难道全是谎言?
他想起三个月前,外门弟子赵小峰被诬偷丹、断脉逐宗,夜清漪还曾“求情”说“同门一场,别太狠心”
……如今想来,那求情更像掩人耳目!
“不可能……清漪不会骗我……”林子轩喃喃自语,眼神迷茫又惊惶,仿佛三观在崩塌。
夜九灵补刀似的轻笑:“不信?你大可查宗门惩戒录,或去山下寻赵小峰。前提是他还活着。毕竟,炼气一层弟子被断脉逐宗,在修真界外围,存活率可不高呢。”
她拍了拍他肩膀,怜悯得近乎嘲讽,“好好想想吧,大首席。你以为的深情,不过是他人眼中的笑话;你坚守的正义,不过是被利用的工具。”
说罢,她拂袖而去。晨雾在她身后缓缓合拢,似要掩埋这场交锋的余波。
林子轩望着她背影,只觉胸口塞了块冰,又冷又沉。他突然发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夜清漪,也从未看清过自己。
“大、大首席……怎么办?”跟班们小心翼翼开口,瞧着林子轩失魂落魄的模样,心底也犯起嘀咕。
林子轩沉默许久,才缓缓蹲下捡剑。他的手在抖,剑刃寒光映出他惨白的脸:“先……回去吧。我……需要想想。”
夜九灵施施然走在回杂役房的路上,心情畅快。
虽只是小试牛刀,却己戳破林子轩的自我欺骗,让他对夜清漪生了怀疑。修真界最致命的,莫过于信仰崩塌。
“接下来,该会会那位清虚峰主了……”她低声自语,眸中闪过算计。
原主亲爹闭关三年,对女儿遭遇不闻不问,真的只是“闭关”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