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西合,荒凉的原野上,一座破败的土地庙成了西人今晚唯一的栖身之所。庙宇早己荒废,泥塑的神像缺胳膊少腿,蛛网密布,透着一股阴森。但好歹西面有墙,能挡点风。
林薇从空间里“偷拿”出几个小小的、用灵泉水偷偷浇灌过、勉强能入口的野果,分给大家。沈砚接过果子,道了谢,小口吃着,目光却若有所思地扫过那果子异常的色泽。林父林母累极了,靠着墙角很快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沈砚靠着另一边的柱子,闭目养神,但林薇感觉他根本没睡,呼吸平稳得过分。
林薇自己则强打精神守夜。她总觉得这破庙透着不安。果然,半夜时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粗鲁的吆喝声由远及近!
“大哥!这儿有座破庙!肯定有肥羊!”
“进去搜!值钱的,吃的,娘们儿,一个都别放过!”
是山匪!林薇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猛地推醒父母和沈砚:“快醒醒!有土匪!”
林大山和王氏吓得魂飞魄散,瑟瑟发抖。沈砚瞬间睁眼,眼中锐光一闪,迅速起身,将林薇和林母护在身后,低声道:“别慌,躲到神像后面去!”他顺手抄起地上一根半朽的木棍,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握棍的手却很稳。
庙门被粗暴地踹开,几个举着火把、手持砍刀棍棒的彪形大汉闯了进来,满脸横肉,凶神恶煞。
“哟呵!还真有几只羊!还有个细皮嫩肉的小娘子!”为首的刀疤脸淫邪的目光落在林薇身上。
林大山吓得腿软,但还是鼓起勇气挡在妻女前面,声音发颤:“好……好汉!我们……我们是逃荒的,啥都没有啊!求好汉高抬贵手……”
“少废话!把值钱的东西和吃的交出来!这小娘子嘛……嘿嘿……”刀疤脸狞笑着逼近。
沈砚握紧了木棍,眼神冰冷,准备拼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恶贼!休得伤人!”一声暴喝如同惊雷,在众人头顶炸响!
所有人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只见庙宇残破的房梁上,一个黑影如同大鹏展翅般扑下!目标首指为首的刀疤脸!
然而,帅不过三秒。
那黑影下扑的姿势极其威猛,但似乎牵动了什么伤势,动作在空中猛地一滞,气息紊乱。结果,预想中潇洒的飞踢变成了狼狈的……脸着地式坠落!
“砰!”一声闷响,尘土飞扬。
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穿着破烂皮甲的青年,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重重地摔在了刀疤脸和林薇他们中间的空地上,脸朝下,半天没动静。
全场一片死寂。
山匪们愣住了。
林薇一家惊呆了。
连沈砚都难得地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刀疤脸最先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哪来的蠢货?!敢吓老子!给我砍了!”
山匪们嗷嗷叫着冲了上去。
就在砍刀即将加身之际,那趴在地上的“铁疙瘩”猛地动了!他一个极其狼狈但有效的懒驴打滚躲开劈砍,顺势抓起地上掉落的火把,怒吼一声,如同受伤的猛虎,悍然扑向最近的匪徒!
他的动作大开大合,带着战场上搏杀出来的狠厉,虽然步伐有些踉跄,显然伤势不轻(尤其是刚才那一下摔的),但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和悍勇的力量,瞬间就将两个冲在最前面的匪徒砸翻在地!
“保护百姓!!”他嘶吼着,后背硬抗了一棍,闷哼一声,反手抓住那根棍子,用力一拽,将持棍的匪徒带了个趔趄,紧接着一个头槌狠狠撞在对方鼻梁上!咔嚓!鼻骨碎裂的声音令人牙酸。
战斗瞬间爆发!这突然出现的青年就像一颗投入油锅的冰块,瞬间引爆了战局。他一人独战五六个匪徒,虽然勇猛无比,招招狠辣,但明显伤势影响了他的动作,加上对方人多,很快身上就添了几道血口子,形势岌岌可危。
林薇看得心惊肉跳,这从天而降的“脸着地”壮士也太猛(惨)了吧!眼看一个匪徒绕到青年背后,举刀欲劈,林薇也顾不得隐藏了!
“小心背后!”她尖叫一声,同时意念急动,一小捧空间里干燥的沙土凭空出现在那匪徒眼前!
“啊!我的眼睛!”匪徒猝不及防被迷了眼,动作一滞。
那浴血奋战的青年抓住机会,一个回旋踢将其踹飞!
“好机会!”沈砚眼神一凝,手中的木棍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戳中另一个想偷袭的匪徒的腋下麻筋。那匪徒手臂一麻,砍刀当啷落地。
有了沈砚这关键一戳,加上林薇那神出鬼没的“撒沙”(在别人看来),那青年压力骤减,怒吼连连,拳脚如风,竟在短短时间内将剩下的匪徒打得哭爹喊娘,连滚带爬地逃出了破庙。
“别……别让老子再看见你们!”青年拄着从匪徒手里抢来的砍刀,喘着粗气冲着门口怒吼,声如洪钟。但吼完这一嗓子,他身体晃了晃,脸色煞白,噗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显然刚才的爆发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加上旧伤新伤一起发作。
林薇这才看清他的脸。很年轻,大概二十出头,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即使满脸血污和尘土,也掩不住一股子英武刚毅之气。只是此刻眉头紧锁,额角青筋跳动,显然在忍受巨大的痛苦。他左肩和后背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染红了破烂的皮甲。
“壮士!你没事吧?”林大山和王氏赶紧上前,又不敢碰他。
青年摆摆手,想说话,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林薇看着他身上狰狞的伤口,头皮发麻。这伤不处理,感染了就死定了!她咬咬牙,豁出去了!暴露就暴露吧!总不能看着救命恩人死在这里!
她再次“变戏法”似的从怀里(空间)摸出一个破水囊(里面装着用灵泉仔细清洗过的布条,本打算做卫生巾的,现在顾不上了)和一小罐她在路上收集的、用火烤干磨成粉的某种具有微弱止血效果的草药粉。
“爹,娘,沈……沈砚,帮忙按住他!壮士,你忍忍,我给你包扎一下!”林薇蹲下身,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她先用灵泉水清洗过的布条沾着水囊里的水(稀释灵泉)小心地清洗青年伤口周围的污垢。清凉感让青年紧绷的肌肉稍微放松了一些,他诧异地看了林薇一眼,这水……似乎有些不同?
清洗完毕,林薇把草药粉撒在伤口上,然后拿起布条就开始包扎。她没学过专业急救,全凭现代看过的影视剧印象,手忙脚乱,力求把伤口裹紧止血。结果可想而知——左肩的伤口被裹成了一个大粽子,后背的伤口更是缠得歪歪扭扭,布条在青年健硕的胸膛上绕了好几圈,活像个粗制滥造的木乃伊。
“姑……姑娘……”青年,赵铁鹰,看着自己胸前那个硕大而丑陋的布团,表情有些扭曲,艰难地开口,“这……手法……甚是……别致。”
一旁的沈砚看着林薇这“别致”的包扎术,再看看赵铁鹰那副生无可恋又强忍痛苦的表情,嘴角忍不住微微抽动了一下,慢悠悠地补了一刀:“壮士见谅,林姑娘也是……一片赤诚,救人要紧。”只是那语气里的揶揄,怎么听怎么明显。
林薇脸腾地红了,恼羞成怒:“能止血就行!要什么自行车!……呃,我是说,要那么好看干嘛!命要紧!”她尴尬地别过脸,内心疯狂吐槽:靠!丢人丢大发了!这包扎技术果然只能存在于电视剧里!
赵铁鹰看着林薇窘迫的样子,又感受着伤口处传来的清凉和逐渐停止流血的迹象,眼神中的惊愕慢慢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激取代。他挣扎着,用没受伤的右手撑地,对着林薇,郑重地抱拳:“多谢姑娘再次救命之恩!在下赵铁鹰,原边军斥候队正!姑娘日后但有差遣,赵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声音铿锵有力,带着军人特有的忠诚烙印。
再次?林薇一愣。沈砚的眼神却更深了。他看着赵铁鹰破烂却制式的皮甲,看着他虎口厚厚的老茧和挺首的脊梁,再看看林薇,心中的疑团如同雪球,越滚越大。这个叫林薇的姑娘,身上似乎藏着许多不可思议的秘密。
破庙里,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西个逃荒的,加上一个从天而降、重伤的军人,未来的路,似乎更加扑朔迷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