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前往村尾的路上,村民们形色各异:有人神情麻木地蹲在墙角,有人痛苦地抓挠着身上的黑气,还有人用怨毒的目光盯着她们。几个不知死活的村民眼中闪烁着邪念,跃跃欲试地想要靠近宁知初。
"小娘子长得真水灵..."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搓着手凑上来。
"不如到哥哥家坐坐?"另一个瘦高个儿露出满口黄牙。
老妪冷眼旁观,并未阻拦。只见宁知初依旧笑吟吟地走着,却在那些人伸手的瞬间——
"啊!"惨叫声接连响起,几双肮脏的手齐腕而断,啪嗒落地。鲜血喷溅,却在触及宁知初衣角前被无形屏障弹开。
"真吵呢~"宁知初掏了掏耳朵,语气轻快得仿佛在抱怨鸟叫太吵。
这下再没人敢造次了。村民们瑟缩着退到路边,眼中的邪念化作了深深的恐惧。宁知初和老妪从容走过,所过之处鸦雀无声,只有几滩鲜血无声地诉说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宁知初与老妪还未走近老槐树,便听见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咒骂从树下传来。走近一看,竟是秦嫂子蓬头垢面地瘫坐在树根处,身边散落着几块血肉模糊的尸块——她儿子的尸体方才被几个发狂的村民生生撕成了碎片。
"你们这些天杀的畜生!"秦嫂子双目赤红,声音嘶哑地咒骂着,"这该死的村子!早该一把火烧了干净!"
围观的人群默默退开几步,无人敢应。秦嫂子突然抓起一把泥土砸向枯井:"还有你这该千刀万剐的邪祟!怎么不把全村人都杀光!"
她的骂声突然转向,恶毒地诅咒起自己的亲孙女:"都是秦大丫那个赔钱货招来的祸事!当初就该把她扔井里..."
宁知初扫了眼地上那具被撕扯得不形的尸体,又看向周围神色各异的村民——有人脸色煞白,有人幸灾乐祸,更多的人则麻木不仁。宁知初轻轻"啧"了一声,目光落在秦嫂子扭曲的脸上。
宁知初忽然停下脚步,指尖轻弹,几道无形的结界如涟漪般将老妪层层护住。老妪见状,枯瘦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姑娘,可是要出什么事?"
"婆婆别紧张~"宁知初眉眼弯弯,从袖中摸出一把瓜子,"咱们就是来看个热闹。"说着还真嗑起了瓜子,活像个凑热闹的闲散游人。
老槐树下,秦嫂子的咒骂越来越恶毒。宁知初忽然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婆婆快看,好戏要开场了~"
她话音刚落,井水突然无风自动,泛起诡异的波纹。围观村民不约而同地后退几步,唯有秦嫂子还在歇斯底里地踢打着井沿。
但没过多久,老槐树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枯黄的树叶簌簌落下。井口开始汩汩冒出浓稠如墨的黑气,在空气中扭曲蔓延。
秦嫂子也注意到这些,惊的忘记了哭嚎。
"这、这是..."有村民惊恐地想要后退,却发现双腿不听使唤地往前迈步。
宁知初和老妪站在远处并不受干扰,看着村民们或惊恐万状、或面目狰狞地朝这边涌来。有人拼命想逃,却像提线木偶般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不受控制的朝枯井这里走来;有人则双眼发首,如同梦游般踱步而来。
"咦,要出来了吗~"宁知初轻声呢喃,指尖把玩着一片槐树叶。老妪注意到,少女的结界外己经黑雾弥漫,而结界内却连一片落叶都飘不进来。
村尾很快挤满了人,黑气在他们头顶盘旋,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井中黑气如开水沸腾,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底下轻笑...
当最后一个村民踉踉跄跄地被拖到村尾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所有曾参与滴血镇邪的村民,皮肤上开始渗出细密的血珠。那些血珠如同活物般,在空中凝聚成缕缕血丝,缓缓流向枯井。
"救、救命啊!"有人撕心裂肺地喊叫,却连手指都动弹不得。
"我的血...我的血啊!"王老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液被抽离,脸色越来越苍白。
宁知初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一幕,而老妪神情震惊的瞪大双眼,有些语无伦次的问道:"这…这怎么回事?"宁知初她指尖轻点,将老妪的结界又加固了几分,回道"以血养怨,以怨饲鬼,如今这是要连本带利收回去呢~"
血丝在井口上方交织成网,村民们像被钉住的蝴蝶般无力挣扎。
井中黑气开始沸腾,一张模糊的身影在井中的黑气里若隐若现。那些血丝,正源源不断地汇入那身影中。
不知过了多久,血丝散去。村民们个个面如死灰,嘴唇干裂,眼窝深陷,活像被抽干了精气的干尸。他们在地,连呻吟的力气都少得可怜,只能像搁浅的鱼一样微微抽搐着,喉咙里挤出几声嘶哑的喘息和哀嚎。有人试图站起来,可手脚软得如同烂泥,只能徒劳地翻个身抓挠地面,留下一道道带血的指痕。
就在这时,井中沉寂的黑气骤然爆发,一道漆黑如墨的烟柱冲天而起,瞬间刺破青天白日。那黑气浓得化不开,所过之处连阳光都几乎被吞噬。
翻滚的黑雾如同活物般向西周蔓延,转眼间就遮蔽了大半个村子。阴冷的气息席卷而过,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黑气中隐约可见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时隐时现,发出无声的哀嚎。原本晴朗的白昼,此刻竟比最深的夜还要黑暗几分。
黑气迅速蔓延,像一张巨大的幕布,将整个村子笼罩在森然鬼域之中。
突然,黑气如潮水般缓缓退去,在半空中盘旋收束,渐渐勾勒出一个纤细的人形轮廓。那身影越来越清晰,最后竟化作一名年轻女子——黑色长裙迎风猎猎,长发如瀑随意披散,就这样静静悬浮在井口上方。她面容苍白如纸,却带着几分生前未散的清秀,只是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怨毒和恨意。
村民们瞪大眼睛,更有甚者眼神惊恐,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却连惊叫都发不出来。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女子的睫毛轻轻颤动,而后——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没有眼白的眼睛,漆黑如墨的瞳仁填满了整个眼眶,深不见底。目光所及之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她微微歪头,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整个人散发着既诡异邪肆又危险的气息,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刃,悬在每个人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