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那声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怖嗡鸣,如同亿万道雷霆在颅腔内同时炸裂!
沉重到碾碎山岳、冰冷到冻结灵魂的浩瀚威压,如同太古凶兽睁开的猩红眼眸,瞬间将云清死死钉在温热的浴缸水中!
窒息感伴随着深入骨髓的恐惧,让她眼前一片漆黑,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谁?!……胆敢……惊扰……本座……沉眠……?!】
冰冷、苍老、带着无尽沧桑与暴怒的意念,如同九幽寒流首接灌入她的意识!
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撼动神魂的伟力!
云清感觉自己脆弱的灵魂在这股意志面前,渺小得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片落叶,随时会被撕成齑粉!
【……嗯?!……】
那暴怒的意念陡然一滞,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愕然,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将云清从里到外彻底洞穿!
【……这气息……这方天地……】
【……末法……尘埃?!……】
【……还有……这孱弱……的……命魂……联系……?】
【……是……你?!……那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
“小丫头”三个字,带着一种跨越了漫长沉眠后的确认,以及……一种被深深冒犯的、滔天的怒意!
轰!
无形的威压骤然增强!
浴缸中的水如同沸腾般剧烈震荡,高高溅起!云清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按在缸底,口鼻再次被水淹没!
冰冷的窒息感和那来自灵魂层面的恐怖碾压,让她瞬间濒临崩溃的边缘!
【……一年……余……?!】那冰冷意念的怒意如同实质的风暴,【……本座……沉眠……调息……恢复……本源……】
【……而你……?!】意念猛地锁定了云清丹田内那团停滞不前的灵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荒谬的震怒和刻骨的鄙夷:
【……练气……一层……巅峰?!】
【……蝼蚁……废物……!】
【……如此……稀薄……灵气……滋养……竟只……爬升……半步?!】
【……简首……暴殄……天物……!浪费……本座……宝贵……沉眠……时间……!】
【……该死……!该死……!】
每一个“该死”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云清的意识上!
那冰冷的怒意并非虚张声势,云清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戒指深处那浩瀚的“海洋”掀起了滔天巨浪,一股毁灭性的力量正在疯狂凝聚,似乎下一刻就要将她这个“废物宿主”连同这方狭小的空间一起彻底抹除!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比古墓中林绪川的杀意更纯粹!
更古老!
更令人绝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奇异的、温润平和的波动,如同投入滚油中的一滴清水,极其突兀地、却又无比清晰地穿透了戒指那狂暴的怒意和毁灭气息,轻轻拂过云清濒临破碎的意识!
这波动……来自张子谦白天递给她的那个保温杯!
来自杯中残留的、蕴含着他稀薄血脉气息的姜枣黄芪茶!
那气息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与戒指本源同源的、古老而亲切的印记!
戒指深处那狂暴凝聚的毁灭力量,在这丝微弱血脉气息拂过的刹那,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极其明显地……顿了一下!
那冰冷苍老、充满暴怒的意念,也如同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发出一个极其短促、充满愕然的音节:
【……嗯?!……】
就是这万分之一刹那的迟滞!
云清那被死亡恐惧和滔天威压逼到绝境、近乎崩溃的意识深处,一股源自生命最本源的、被压抑到极致的、属于“云清”的倔强与不屈,如同被点燃的星火,轰然爆发!
凭什么?!
凭什么要被你当作废物抹杀?!
凭什么我的努力在你眼中一文不值?!
我在末法尘埃中挣扎求生!我在你无休止的掠夺下艰难前行!我从未放弃!我一步步走到今天!
练气一层巅峰又如何?!那是我用命拼来的!不是你施舍的!
“啊——!!!”
一声无声的、却仿佛撕裂了灵魂的呐喊,在云清意识最深处炸响!
那停滞在练气一层巅峰、如同被厚茧包裹的灵力,在这绝境中的不屈呐喊和外界恐怖威压的双重刺激下,猛地……沸腾了!
轰隆!
仿佛有惊雷在丹田气海炸开!那团氤氲的气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压缩!原本坚韧无比、牢不可破的练气二层屏障,在这内外交攻的绝境压力下,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发出一声清脆的、只有云清自己能“听”到的碎裂声!
咔嚓!
屏障……碎了!
一股远比之前精纯、凝练、浩瀚数倍的暖流,如同决堤的江河,瞬间冲垮了所有阻碍,沿着被拓宽的经脉奔腾咆哮!所过之处,干涸的经脉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着这新生的力量,变得更加坚韧、宽阔!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发出新生的嗡鸣!
练气二层!水到渠成!
嗡——!
几乎在云清突破的同一瞬间,那枚乌沉戒指爆发出比之前更加贪婪、更加恐怖的震颤!
一股冰冷到极致的吸力,如同饕餮张开的深渊巨口,毫无怜悯地降临!
目标——云清丹田内那刚刚诞生、还未来得及稳固的、属于练气二层的精纯灵力!
“呃!”云清身体剧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刚刚突破带来的充盈感,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飞速流逝!
空虚感和眩晕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但这一次,与一年前初入练气一层时的手足无措、惊恐万状不同!
一年多的磨砺!日夜承受掠夺的痛苦!身体和精神早己被反复锤炼!
尤其是心态上的松弛与沉淀,让她面对这熟悉的“饕餮”时,多了一份近乎冷酷的……适应!
痛!依旧撕心裂肺!
空虚!依旧令人绝望!
但她没有惊慌失措,没有徒劳抵抗。
她只是咬紧牙关,强行稳住心神,将全部残余的精神力,不是用来阻止掠夺,而是用来疯狂地运转《引气篇》!去捕捉、去炼化空气中那稀薄的元气!
如同在洪水肆虐的河道旁,拼命挖掘新的引水渠!
丹田内,灵力被疯狂抽取,但新炼化的、带着她生命印记的灵力也在艰难地、一丝丝地补充进来!
虽然入不敷出,但至少……不再像过去那样瞬间被抽干,陷入彻底崩溃的境地!
她适应了!在剧痛和掠夺中,稳住了阵脚!
戒指深处,那冰冷的存在似乎也察觉到了宿主的变化。
那股毁灭性的力量彻底消散了,只剩下纯粹而贪婪的吸吮。
那冰冷苍老的意念,在狂暴的怒意被那丝血脉气息打断、又感受到宿主突破后更加“美味”的灵力后,似乎……平复了不少?
【……哼……】一声带着浓浓不满、却少了杀意的冷哼在云清意识中响起,【……总算……突破……了……】
【……废物……还是……废物……不过……比……之前……强……一点……点……】
【……这点……灵力……勉强……够塞……牙缝……】
声音虽然依旧冰冷刻薄,但云清敏锐地察觉到——它连贯了许多!
不再像之前那样破碎断续!那沉眠的一年多,它显然恢复了不少本源!
更让云清心头一震的是,戒指在疯狂掠夺她灵力的同时,似乎……分出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注意力”,牢牢锁定在浴室门外——锁定在那个残留着张子谦气息的保温杯上!
那意念中,原本的冰冷和贪婪之外,竟然……夹杂着一丝极其细微、近乎本能的……舒适?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欣喜?!
仿佛漂泊万载的孤魂,在无尽的冰冷黑暗中,终于感知到了一丝……源自血脉源头的、微弱却无比亲切的……温暖火光!
虽然这丝“舒适”和“欣喜”极其短暂,瞬间就被对灵力的贪婪重新淹没,但云清清晰地捕捉到了!
【……继续……炼化……!】那冰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本座……还要……更多……!】
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浴缸里的水恢复了平静。
云清在温热的水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如同刚从溺毙边缘被拉回。
身体因巨大的消耗和剧痛而微微颤抖,但丹田内,那缕新生的、属于练气二层的灵力,虽然微弱,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韧与活力,在戒指贪婪的吸吮下,顽强地流转着。
她抬起右手,看着指间那枚乌沉的祖源戒。
戒面幽深,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威压只是一场幻觉。
但她知道,里面那个古老而恐怖的存在,真的醒了。
而且,它似乎……对张子谦的存在,有着某种特殊的感应?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
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似乎正在悄然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