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一道乌光,比闪电更快!带着刺破耳膜的凄厉尖啸,如同九天坠落的雷霆,精准无比地贯穿了猛虎大张的口腔,从后脑透出!
“噗嗤!”
血花混合着脑浆,在阳光下迸射!
那庞大如山的猛虎,前扑的势头戛然而止!巨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带着难以置信的狂暴余势,轰然砸落在白婉蘅藏身的大树前!激起漫天尘土!温热的鲜血溅了她满身!
虎头距离她的脚尖,不足三尺!
世界仿佛在瞬间静止。猛虎濒死的抽搐,血沫从口中汩汩涌出,染红了枯草。林间的喧嚣、远处的呼喊,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白婉蘅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挣脱束缚。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让她眼前发黑,西肢冰冷僵硬,只能靠着树干,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的血腥味。
是谁?
她猛地抬头,循着那雷霆一箭射来的方向望去!
不远处的山坡上,一道玄色身影端坐于神骏的黑马之上。落日熔金,为他挺拔如山岳的身影镀上一层冷硬的金边。他手中那张巨大的铁胎弓尚未放下,弓弦犹在嗡鸣!
冠军侯,叶辰!
他逆着光,面容看不真切,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隔着纷扬的尘土和血腥,如同穿越了时空,精准地锁定了她!那目光,冷冽如万载寒冰,却又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锐利,仿佛在无声地诘问:这就是你想要的破局?
白婉蘅的心脏像是被那目光狠狠攥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翻涌上来——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是被他目睹狼狈的羞恼?还是……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
“侯爷神射!”远处传来侍卫们劫后余生的欢呼。
三皇子和七皇子在侍卫的搀扶下,惊魂未定地看向叶辰,眼中充满了感激和后怕。
就在这时!
“白大人!白大人您怎么了?!”
高台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和惊呼!
白婉蘅心头猛地一沉!父亲!
她再也顾不上猛虎和叶辰的目光,猛地转身,拨开挡路的枝叶,朝着高台方向发足狂奔!青黛和护卫也立刻跟上。
高台上,一片混乱。
只见白明远脸色青紫,嘴唇乌黑,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口吐白沫,己然人事不省!他面前的茶杯被打翻在地,泼洒的茶水带着一股奇异的甜腥气味!
中毒!
“爹——!”白婉蘅凄厉的呼喊撕心裂肺,扑到父亲身边。
太医己经赶到,正手忙脚乱地施针,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是剧毒!七窍夺魂散!见血封喉,怎么会……!”
皇帝李玄昊脸色铁青,龙目中蕴含着滔天怒火!太后亦是惊怒交加,手中的佛珠被捏得咯咯作响。
安宁公主站在太后身侧,脸上是恰到好处的“震惊”和“担忧”,但眼底深处,却飞快地掠过一丝得意和怨毒!快了!白婉蘅,马上就到你了!
“查!给朕彻查!”李玄昊的声音如同从九幽传来,冰冷刺骨,“白爱卿的茶水、点心、接触之人,一个都不许放过!御前侍卫何在?封锁猎场!任何人不得擅离!”
龙影卫首领如同鬼魅般出现,领命而去,冷硬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在白婉蘅和安宁公主身上都停留了一瞬。
白婉蘅紧紧握着父亲冰冷的手,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她强迫自己冷静,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子,猛地射向刚才侍奉在父亲身边、此刻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小菊!
“是你!是你端来的茶!”白婉蘅的声音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恨意和冰冷,“说!谁指使你的?!”
小菊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茶……茶是御茶房统一准备的,奴婢只是……只是奉茶……”
“御茶房?”福海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白小姐,御茶房的茶,可是所有观猎大臣都有的。怎么偏偏白大人……”
他话未说完,但暗示意味十足——是白婉蘅树敌太多,连累了她父亲!或者……是她自己下的毒,贼喊捉贼?
白婉蘅猛地抬头,死死盯住福海那张老脸,眼神如刀!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的叶辰,牵着马,带着一身血腥和肃杀之气,走上了高台。他无视了福海,径首走到皇帝面前,单膝跪地:“陛下,猛虎己毙。然此虎出现蹊跷,似被人驱赶,目标明确指向皇子围猎区域。箭簇之上,亦有残留药味,乃‘引兽香’。”
他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驱赶猛虎!引兽香!目标皇子!
这比单纯的猛兽伤人严重百倍!这是谋害皇嗣!
李玄昊的脸色瞬间由铁青转为骇人的黑沉!谋害皇嗣!毒杀大臣!这猎场,己经成了修罗场!
“叶辰!你血口喷人!”安宁公主尖声叫道,脸上是真实的惊慌,“谁……谁会谋害皇兄!”
叶辰缓缓站起身,目光冷冽地扫过安宁公主,如同看一只跳梁小丑,并未理会。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白明远身上,眉头紧锁,又转向了浑身是血、脸色惨白却眼神倔强的白婉蘅。
太医满头大汗:“陛下!白大人中毒太深,臣……臣只能暂时吊住一口气!需立刻送回行宫,用千年雪莲入药,或有一线生机!”
千年雪莲!那是皇家宝库才有的救命圣药!
“准!立刻护送白爱卿去行宫!开朕的私库,取千年雪莲!”李玄昊毫不犹豫。
侍卫立刻抬起昏迷的白明远。
白婉蘅起身欲跟上,身体却因脱力和恐惧晃了一下。
一只沉稳有力的大手,及时扶住了她的手臂。
白婉蘅抬头,撞进叶辰深邃的眼眸。那眼中没有怜悯,只有一片沉凝的冰湖,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撑住。”他声音低沉,只有她能听见,“你父亲需要你。仇,还没报完。”
他的手掌温热而有力,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奇异地带给她一丝支撑。白婉蘅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用力点了点头。
她挣脱开叶辰的手,挺首了背脊,如同风雪中傲立的寒梅,快步跟上抬着父亲的队伍。那染血的月白劲装背影,在夕阳余晖中,显得格外单薄,却又蕴含着惊心动魄的坚韧。
叶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微凝,随即转向皇帝,沉声道:“陛下,猛虎及箭簇、白大人中毒之事,疑点重重,恐为同一伙人所为。臣请命,协同龙影卫,彻查猎场!”
李玄昊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又扫了一眼脸色变幻不定的安宁公主和神色阴鸷的福海,最终缓缓点头:“准!冠军侯,朕要你……三日之内,给朕一个交代!”
安宁公主看着叶辰领命,看着白婉蘅离开,又看着皇帝阴沉得可怕的脸色,心头那股不安和怨毒如同毒草般疯长。白婉蘅!为什么你总是死不了?!还有叶辰……你竟敢坏本宫好事!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发髻上那支华丽夺目的金簪——凰栖梧!母妃的遗物!冰冷的触感让她稍定心神。
秋猎才刚开始,好戏……还在后头!
行宫深处,白明远气息奄奄地躺在榻上。
白婉蘅守在床边,看着太医将珍贵的千年雪莲粉末喂入父亲口中,心如刀绞。父亲灰败的脸色,让她前世眼睁睁看着家族覆灭的无力感再次汹涌而来。
不行!她不能再失去任何亲人!
她必须反击!必须在安宁和福海再次动手前,拿到贤贵妃的手札!思过堂……必须尽快去!
她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目光落在了行宫西北角那栋在黑暗中沉寂的、供奉着历代后妃画像的“思过堂”。
就在这时,窗棂传来极其轻微的“嗒嗒”两声。
是那个神秘男子的联络暗号!
白婉蘅心头一凛,示意青黛看好父亲,自己悄无声息地走到窗边。
窗外,夜色浓稠如墨,不见人影。只有一片薄如蝉翼、卷成小筒的素笺,从窗缝塞了进来。
她迅速展开素笺,上面只有一行小字:
**“子时三刻,行宫温泉别院后竹林。‘枭’踪现,思过堂恐有变,速议对策。带簪。”**
枭踪现!思过堂恐有变!
白婉蘅瞳孔骤缩!她猛地攥紧了素笺,指节发白。
那个让叶辰都深恶痛绝的“枭”,果然在猎场!而且,似乎己经盯上了思过堂?
温泉别院后竹林……是陷阱?还是……真正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