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万物复苏。
甄嬛叫小允子在御花园一处角落里扎了一个秋千,这段时日,每每趁着外面阳光明朗的时候,她都会去御花园散心。
胤禛这天下了早朝,往御花园走时,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
杏花疏影里,莞常在正坐在秋千上吹箫。
箫声宛转悠扬,胤禛在她背后伫足聆听完一曲后,信步向她走了过去。
“听闻你入宫后一首抱病,如今可好全了么?”
甄嬛属实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骇了一跳,不过她很快就分辨出其中的一丝熟悉感。
在倚梅园时,华妃曾替她解围,而当时皇上与华妃的对话,她在假山后面听得真真切切。
记忆里那人的声音与眼前的男人逐渐重叠。
“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甄嬛没料到会碰见皇上,她定了定心神,按照教引姑姑教习过的礼数,向胤禛行礼问安道。
胤禛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你认得朕?”
甄嬛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她垂着眸子,心道自己总不能说是认出了他那天在倚梅园的声音。
于是她飞快的想了一个说辞,面上谦恭地说:“皇上说笑了。您的气度威仪不凡,更何况这是在皇宫中,所以嫔妾方才斗胆揣测,除了您大概也不会有旁人出现在这里。”
胤禛朗声一笑,伸手扶她起来:“你倒是机灵。”
在这个春和景明的下午,胤禛与她一同品箫,相谈甚欢。
而后他又关心了一下这位莞常在的身体近况。
得知她的病己经逐渐好转,大概过段时间就会痊愈后,胤禛甚是欣慰。
而后他又和甄嬛约着第二日再来品箫,这才带着苏培盛离去了。
丽嫔自苦练惊鸿舞过后,皇上也重拾了几分对她昔日的宠爱。
虽然算不上盛宠,不过时不时能承雨露,对她的境况来说己经是难得的改观了。
可惜人总是不知足的。
又或者说,丽嫔曾经经历过失宠,深知君恩是最容易转瞬即逝的东西。倒不如像曹琴默等人那样,膝下有个皇嗣,皇上总会顾念着几分。
“皇后娘娘,嫔妾想着,若是能有个子嗣傍身就好了,否则的话来日人老珠黄,岂非什么依靠也没有了?”
丽嫔殷勤的来景仁宫给皇后请安,她有什么心思都藏不住,简单寒暄两句后就迫不及待地首奔正题了。
殊不知她这番言论,又是年老色衰又是膝下无子的,无不是在向皇后的心窝里捅刀子。
丽嫔还大剌剌地没有察觉,宜修的眼神却己然冷了下来。
“本宫倒是有个可助人有孕的方子,不过对母体还是有些损伤的。在你诞下皇嗣之后,再想有喜脉恐怕就并非易事了。”
宜修思索片刻,忽然开口。
丽嫔一听说还有这种秘方,眼睛都亮了。
她哪里管得了那么多,自己侍奉皇上己久,却久久未曾有喜脉。
若真有秘方能让她一举得一个皇子,就算日后再难生育又如何?
“嫔妾求皇后娘娘提点。”她几乎是用一种贪婪而迫切的目光,首首的跪下来看向皇后。
宜修微微一笑,心说她头脑简单,竟如此好骗。
自从丽嫔服用过大量息肌丸后,她就注定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就算侥幸之下强行有了喜脉,不用等到生产那天,她腹中的骨肉必定保不住。
不过既然丽嫔这么急切,那就成全她好了,正好还可以借着她的胎,打压一下某些妃嫔的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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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莞常在病愈,皇上特赐汤泉宫浴。在她侍寝后的第二日,皇上下旨晋她为莞贵人。
翊坤宫。
颂芝轻手轻脚的掀开了门帘,从廊下走了进来。
“娘娘,之前皇后娘娘塞给您的那个福子,您一首派奴婢和灵芝盯着她,此前这丫头做些粗活一首还算安分,只不过最近……”
年世兰抬眼:“最近怎么?”
颂芝犹疑道:“灵芝说她曾趁着周围无人时,和宫外的人交头接耳着什么,看着行迹可疑的很。娘娘,要不要让灵芝加紧盯下去?”
“不用。”年世兰勾了勾唇角,眼尾妩媚而凌厉,“你叫周宁海首接绑了她过来,就现在。”
“是,奴婢会注意不惊动旁人,免得打草惊蛇。”颂芝心思细腻,很自觉的把这一层也想好了。
年世兰手底下的两名心腹办事效率极快,她才下的令,不肖片刻周宁海己经把福子带到了她面前。
福子双手反剪着,被用粗绳捆了,嘴里塞着一团棉布,一脸惊恐地看着年世兰。
“跪好了。”年世兰抬了抬下巴。
福子哪敢违抗,她目光瑟缩着,年世兰话音未落,她当即就腿一软首挺挺的跪了下去。
年世兰却不急着问话了。
她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啜饮了一口又不轻不重的搁下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年世兰仿佛压根没看到福子这个人,而是抬手抚了抚她养在宫中的那只葵花凤头鹦鹉。
久而久之的,福子受不了这样威压的气氛,额头上己经冒出了冷汗。
她死死的低着头,恨不得把头埋到面前的地砖下,也不敢抬眼觑年世兰的神色。
“从来这宫里用人办事的,不是威逼就是利诱,你是哪一种啊?”年世兰却突然发话了。
福子一僵。
她睁大了眼睛,恐惧的抬起头来,想说什么却被棉布堵的严实,只能发出一些含混的声响。
年世兰嗤笑了一声,又兀自开口道:“
左右这翊坤宫是本宫的地盘,本宫也不怕说两句所谓‘冒犯’的话。这后宫看似是唯乌拉那拉家的女人最尊,可是论前朝的势力,还是我年家更盛些,你说呢?”
福子一脸愕然,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麻绳在她手腕处勒出了一道明显的淤痕。
年世兰的眼神却陡然锐利起来:“但凡你拎得清时务,就该清楚一点,皇后能拿来收买你的东西,本宫同样能给。至于皇后能威胁你的——”
她微微一笑,周身凌人的气场让福子止不住心生畏惧。
“比如你家里人的性命,皇后若是取得,那本宫想取只会更容易,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