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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从一开始，这就是玉承莠的计划。从调开宫廷的守卫，给那个人制造机会，到命令太医暗中保住这个胎儿，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可是为什么？
是玉承莠不让自已绝嗣的消息被旁人知道，所以刻意借腹生子，借着这个孩子告诉世人，他的身体是正常的。
还是说，这个孩子不一般，能帮玉承莠达成他的目的。
姜青时突然意识到这个孩子的生父很重要，也许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丽妃破罐子破摔，继续道：“过几日后，陛下醉酒来我宫中，可他倒头就睡，并未碰我，这个孩子……陛下以为是他的。”
姜青时懂了，玉承莠是故意让丽妃误会，觉得他不知情，想让丽妃心存侥幸，留下这个孩子。但是他算漏了丽妃的性格，一个没有野心，只想着安稳度日的人，怎么可能把这么大的隐患留下来呢？
“姑娘，求您了，只有您能救我了，”她哽咽着，“我自知此生罪孽深重，叫我不得好死也无所谓，可我不能连累家族，我的爹娘年纪大了，我小妹才刚出嫁，我阿兄才刚得了麟儿，我……我不能害了他们。”
她身子一滑，又再次跪了下去，道：“我知道这对您而言不公平，可我别无他法，如今除了您，我再也没有别的法子可走了。”
“对不起。”
她背脊一弯，重重地磕在地上。
姜青时大惊失色，急忙拦住她。
“娘娘这是做什么？莫要做这种傻事，快些起来！”
丽妃抓住她的手腕，仰头看来，喃喃道：“我知道此举很无耻，可若是您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左右都是一个死字，还不如与您同归于尽。”
姜青时瞪大眼，叹为观止，心道：确实是好生无耻啊！
丽妃拉着她的手很用力，姜青时觉得自已的手腕估计要留印子了。
丽妃一字一顿道：“等到了阴曹地府，我再向姑娘您赔罪，您就是要我去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我也认了。”
姜青时险些被气笑了。
合着必须拉着她一起死呗。
她冷眼瞧着丽妃，不言语，丽妃也知道自已这样做不对，可她真的没有办法了，她只能强迫自已与姜青时对视。
为了家里的人，她不能退。
世家女大概就是这点不好，自小在长辈身边耳濡目染，学了一肚子的心计，明明如今是有求于对方，却不得不用最卑劣的手段逼对方妥协。
她真的该死啊。
屋中很静，没有人说话，耳边只有屋外的风声。
今晚真是个不太平的夜晚，连风都这么着急，用力拍打着这门窗，像是恨不得冲进来为两人的对峙助威一样。
夜近白动了动身子，直勾勾盯着丽妃，虽然不太看得懂，但他还是意识到这是个坏女人，正在威胁姜青时。
也不知过了多久，又或许只是几息，一道叹息声响起。
“好。”
丽妃只觉得一直紧绷的心弦骤然断开，心下一松，整个人地坐在地上。
“多谢姑娘，”她松开姜青时的手腕，“得罪了，望您莫要生气。”
姜青时抿着唇，没有吭声，在地上摸索着，捡起丽妃先前落下的面纱，然后轻轻为他戴上，缓缓道：“不必吃什么堕胎药，你身子如今很虚弱，只要不吃安胎药，这孩子不出一个月，自然会流掉。”
丽妃因紧张，下意识又要去抓姜青时的手腕，可是姜青时这回早有察觉，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紧盯着她的目光，语气不善道：“娘娘若是不放心，可以吃些性寒的食物刺激一下，例如螃蟹之类的。”
不给丽妃说话的机会，她又道：“堕胎药娘娘就不要想了，民女此次出来并没有带这种东西，至于太医院的药材？我想娘娘应该也知道，这里面的药材全都是有定数的，若是少了哪种，只怕很快就会被查出来。”
而且最主要的是，她今日才给丽妃开了方子，若是丽妃到时候翻脸，把流产一事怪在她今日开的方子身上，那她可就有苦难言了。
姜青时挨得太近了，丽妃甚至能感觉到她呼出的热气，轻轻擦过自已的面纱，带来细微的痒意。
那双眼睛比夜色还要黑，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丽妃还想说什么，却被吓得说都说不出来，就像有什么东西紧紧攥住了她的喉咙，隐隐约约的，还有一分窒息的感觉。
姜青时松开丽妃的手腕，脸上突然露出一副笑意，仿佛先前那么冰冷的人不是她。
她扶住丽妃的手臂，温柔道：“娘娘快些起来吧，地上凉，仔细染了风寒。”
丽妃愣愣地被她扶起来，这一次，姜青时没有让她坐下，显然是有送客的意思了。
但丽妃仍然不太相信，追问道：“姑娘说的可是真话？”
“是，”姜青时语气坦然，“娘娘若是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您的身子真的太瘦弱了。而且您可以仔细想想，是否在这六月份的天气，您却总觉得身子寒冷，甚至下身偶尔可见血丝。”
丽妃动了动唇，终是没有说什么，似是默认。
姜青时又道：“娘娘，您不必怀疑我的用心，您今夜说了这么大的一个秘密，若是民女不帮您，只怕您不会放过我，所以没办法，我只能帮你。可您也要为民女想一想，堕胎药实在不好办，一来药材不好弄，二来太容易被查出来了。若是民女被抓了，很难保证不会出卖您啊。”
她笑得无奈，“民女身子骨弱，可扛不住重刑的。”
丽妃没说话，但明显是被说动了。
姜青时趁热打铁道：“您放心吧，只要不吃安胎药或是调养身子的药，您的孩子肯定会自然流掉的。到时候悄无声息的，谁都不会知道，您就装作来了葵水，腹痛难忍便好。我再给您开张方子，您到时候拿着这个方子买些药材来调理身子，放心，我写的药材都是仔细想过的，不会叫人看出来您是小产了。”
她说干就干，拿出火折子，借着昏暗的火光，伏在案上，慢慢写了一张方子，吹干之后递给了丽妃。
“娘娘收好，莫要让旁人提前看见了。”
丽妃拿着那张方子，愣愣的，犹在梦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