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时没有回答,书房的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玉承莠看她的目光变得冷硬,仿佛只要再过一会儿,他就会立马下令把姜青时拖出去砍了。
一会死还是现在死?
姜青时觉得这是个很值得深思的问题,她牙关发颤,在一番深思熟虑后,艰难地吐出一句话:“能换回这位贵人,是民女的荣幸。”
但姜青时心里想的却是:苍天在上,我只是为了一条小命,不得不违心糊弄玉承莠,我没想用自己的命换回沈南絮,您不要当真啊!
玉承莠像是看不出姜青时的勉强一样,顿时露出一个笑容,道:“姑娘能有这种觉悟,真是令朕刮目相看。”
姜青时平静道:“陛下谬赞了。”
玉承莠又道:“姑娘这般好,朕倒真有点舍不得放你离开了。不如你在宫里小住几日,如何?”
姜青时心头一颤,正要拒绝,玉承莠又紧跟着又对秦良远道:“秦爱卿,你应该舍得女儿住在宫里吧?”
秦良远立刻道:“能住在宫里,是小女的福分。”
姜青时在心中翻个白眼,心说: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但这两人完全不会考虑姜青时的想法,一唱一和的,就把这件事定下来了,姜青时压根没插上话。
首到最后,玉承莠才假惺惺地问一句:“姜姑娘,你愿意吗?”
姜青时哪怕再不情愿,也还是不得不装出欢喜的样子,道:“多谢陛下恩典。”
玉承莠没说什么了,只是让夏福东带着姜青时去歇息,秦良远没走,估计要和玉承莠商量着什么。
姜青时走出书房后,一只猫便快步跑过来,跳进她怀里。
夏福东略显惊讶,没想到这么久了,这位姑娘还是这么心疼这只黑猫。不过他没说什么,领着姜青时去了后宫一处略显偏僻的宫殿。
姜青时本来没意识有什么不对劲,首到走进院子里,看见一棵梧桐树后,骤然意识到,这不是沈南絮生前的栖凤宫吗?
因为先前是晚上来的,她没注意过大门长什么样,首到看到这棵茂盛的梧桐树才意识到这是哪里。
“公公,我、我住在这儿吗?”姜青时有些难以置信,甚至琢磨这老太监是不是在坑她。
夏福东笑呵呵道:“姑娘不要担心,这宫殿虽然瞧着破旧了些,可每隔几日就会有专门的丫鬟来打扫,干净着呢,您放心住。”
姜青时并不放心。
她试探着道:“这宫殿的主人怕是身份尊贵的人,我一个乡野村姑,住进去,怕是要玷污这个华丽的地方。公公,您给我换个宫女住的地方就行了。”
她拿出一包银子,塞给夏福东。
可夏福东避开了,脸上依旧乐呵呵的,可语气却不容拒绝:“姑娘不必担心,您住这里,是陛下的主意。”
姜青时心里一惊,只觉得踏进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中。
可事己至此,姜青时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她收回银子,按住心底的慌乱,跟着夏福东走进宫殿。
然而最令姜青时惊讶的是,夏福东将她带到了主殿,姜青时原以为顶多让她睡在偏殿,没想到竟然真的让她睡沈南絮睡过的床。
姜青时下意识看向雕花木床,上面的被褥己经换过了,再环顾一圈屋内,好像很多东西都换过了。
但木雕和那一把剑没有变过。
夏福东神情严肃道:“姑娘,别的东西您都可以动,但木雕和这把剑不可以。”
姜青时点点头。
这两样东西明显是很重要的,就是给她十个胆,她也不敢去碰的,万一这玩意不结实,她一动就坏了,那可就完蛋了。
夏福东又嘱咐了几句,然后留下几个宫女便离开了。
姜青时对那几个宫女道:“我想休息一下,几位姑娘可以离开一下吗?”
那几个宫女立马恭敬道:“是,奴婢告退。”
等人一离开,夜近白便忍不住开口道:“姜青时,你没事吧?”
姜青时摇摇头,把先前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心有余悸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心里很不安,玉承莠的当时的神情特别奇怪。”
夜近白也觉得有些不安,他动了动爪子,道:“姜青时,要不我们悄悄离开吧?”
虽然皇宫密不透风,可姜青时轻功好,而夜近白听力好,她们两个只要配合得好,肯定能溜出去的。
姜青时摇了摇头,道:“如果我走了,秦家就会获罪,秦良远死不足惜,可徐苒和秦映秋是无辜的。”
她顿了顿,又道:“而且我只有在宫里,才能吸引到玉承莠的目光,谢家那群人就会放松警惕,趁机而动。他们只有动了,才会露出破绽,玉君遥才能暗地里行动,做自己想做的。”
夜近白有些不解,道:“你为什么那么确定玉君遥还活着?”
姜青时缓缓道:“因为她从洛知许手里拿到了一样东西,她既然去要了,就一定做好了准备。”
“可是你……”
“小白,你还不明白吗?”姜青时无奈一笑,“你以为玉君遥不会料到我如今会面临的一切吗?她一面让我小心,一面却又什么都不肯讲,她就是在赌,赌我会自愿走进宫里,吸引玉承莠的目光。”
夜近白语塞,瞳孔瞪得老大,想说什么,可喉咙却发紧,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好半晌后,他才呢喃道:“她怎么能这样?”
姜青时淡淡一笑,道:“你不是早说过吗?她不是什么好人,眼下这一切,估计只是她不堪的手段之一。”
夜近白气得尾巴甩个不停。
“那现在怎么办?姜青时,你被困在皇宫里,孤立无援,那狗皇帝还对你居心不良,玉君遥那个狗东西也杳无音信,我们该怎么办啊?”
姜青时静静地看着他,眼底闪着异样的光,看得夜近白不自觉后退一步。
“姜青时,你怎么了?看起来……看起来怪怪的。”
“没事,我只是在想怎么办,小白,不要担心,我己经有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