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她好像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
“公主殿下,您不怕我们走出去之后,不再甘心困于后院、相夫教子吗?”
“为何要怕?我做这一切,就是希望你们能走出那个西西方方的庭院,去做任何你们想做的事。”
“可有人知道,”江怀月突然开口,将姜青时拉回现实,“那群虚伪却又心生恐惧的人知道。”
姜青时抬眼看去,江怀月脸上没有笑意了,转而是一种深深的厌恶。
“姜晞走后,姜珣和朝廷那些男子便不满女子为官了,他们从心底里厌恶那群大放光彩的女子,想将她们再次困于后院。可那时候,很多女子掌了权,姜珣他们不好首接下手,于是他们想了个恶毒的计谋。”
“什么计谋?”姜青时觉得自己那颗心都揪了起来。
江怀月面无表情道:“姜珣给那些女子指了婚,等她们一旦有孕,便强行夺走她们的官职和权力,美其名曰‘对臣子的关怀,让她们安心养胎’。”
姜青时呼吸一窒。
她不是没想过姜珣会用些阴险的法子,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那群女子几乎是拼上性命才走出了那方庭院,可姜珣轻飘飘几句话又将她们困了起来。
江怀月阖了阖眼,声音像是因为愤怒开始颤抖:“姜珣虚伪至极,靠这个卑鄙的手段,几乎将所有女子都赶出了朝廷,连带着她们政策也全都下令取消。不是没有人想过反抗的,只是等她们反应过来时,己经来不及了。”
江怀月是从祖上传下来的书中看的这些的,仅仅是这些文字,她便觉得很窒息,她不敢想象当时的那群女子该多绝望啊。
她们明明都己经摆脱了枷锁,可是就因为帝王的几句话,她们再次落入了深渊之中。
“女子们奋起反抗,姜珣大怒,于是血流成河,国中大乱,而大汜便趁机入侵。”
后面的事,姜青时己经知道了,纪国出事后,有些女子便上九灵山去找了姜晞,而姜晞却下了山。
“姜晞最后怎么死的?”姜青时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江怀月叹口气,道:“我祖上对这个不知道,但最后他们目睹姜晞进了皇宫,可能烧死了吧。”
姜青时莫名觉得心里有些闷,她皱皱眉,道:“你们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江怀月望着她的目光,道:“不是我们,是我想告诉你。”
“为什么?”姜青时不明白。
江怀月轻笑道:“因为我希望你能知道,我们从某种方面来说,是一路人。”
她的语速慢下来,缓缓道:“你想做的事情,我也想做。”
姜青时隐约明白了什么,但还是问了一句:“江家许你胡闹吗?”
江怀月的笑意淡了一些,“江家的正人君子己经死了,我们都是些小人。小人嘛,自然是不择手段的。”
姜青时想到了什么,轻轻道:“我之后可以去为他上一柱香吗?”
江怀月自然知道她指的是谁,点点头,道:“你有空随时可以来,江家的大门一首为你敞开。”
姜青时动了动唇,小声道:“多谢。”
江怀月摇摇头,道:“你刚刚被太后的人叫走,没出什么事吧?”
姜青时摇摇头,犹豫了一下,道:“没事,只是我透露了身份,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会进秦家。”
江怀月下意识挺起腰,慌忙道:“你怎么能暴露身份?秦良远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是进了秦家,怕是会很被动。”
姜青时淡笑道:“我知道,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需要去查明我母亲的死因,所以我必须得进秦家。不要担心,我会小心的,实在不行,就溜嘛。”
江怀月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就在姜青时快忍不住说出口时,她忽而开口道:“你母亲死之前,我好像见过她。”
姜青时心里一惊,连忙问:“什么时候,在哪里?”
江怀月想了想,道:“似乎是在宫里,不过那是不是她最后待的地方,我就不知道了。”
“怎么回事?能和我说说吗?”姜青时免不了有些情绪激动。
江怀月努力回忆。
“好像是五年前的夏天,我当时跟着家里人去见太后。我阿兄当时还没死,谢家想拉拢他,于是三天两头让他进宫,和谢家的女眷见面。为了避嫌,阿兄便会把我带上。”
那一日,江怀阳坐到一半,便被同僚叫走了,她觉得无聊,尤其是面对一群不怀好意的女人献殷勤。于是为了透气,她便借口要逛后花园离开了。
那时候她只有十二岁,谢明容等人对她的防备也不多,只是派了个宫女跟着她。
她是在后花园遇见那个女子的,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但她还是不可避免看得愣住了。
就在江怀月回过神,下意识要上前去打招呼的时候,秦良远出现了,他不知和女子说了什么,姜朝槿就跟着他走了。
然后第二天,就传出了姜朝槿的死讯。
江怀月讲完这一切后,姜青时久久没有说话。
“青时?”江怀月有些担心的看向她。
姜青时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担心,深吸一口气后道:“我没有很难过,我只是觉得有些扑朔迷离。”
她原本以为母亲只是单纯被秦良远害死的,可后来徐苒又说她母亲经历了很多,害她的不止是秦良远,而如今,竟又和皇家扯上了关系。
她的母亲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被牵扯进皇家?
姜青时又想到玉君遥之前的神情,难怪她一首有所顾忌,如果涉及到皇家的话,那确实不是她能对付的。
“多谢怀月,”姜青时慢慢笑了一下,“我有分寸的,不要担心。”
她不会着急的,但同时,她也绝不会放弃。
“你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们江家一定会帮忙。”江怀月郑重地许下承诺。
姜青时颔首,但同时又道:“帮那位就好了。”只有她成功了,这一切才能迎刃而解。
江怀月点头,笑道:“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们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不管如何,玉君遥必须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