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机坪上,夜色仿若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万籁俱寂之中,唯有微风轻轻拂过,带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
宋即礼径直来到方乐悠面前,只见她蜷缩在座位旁,像一只受伤后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
宋即礼缓缓蹲下身子,动作轻柔得如同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他努力让自已的视线与她平齐,嘴角勾起一抹浅弧,清润的嗓音透着几分纵容:
“怎么躲在这里,不下去玩玩吗?”
语气轻柔得就像是在哄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
方乐悠听到他的声音,头下意识地微微一偏,避开他的目光。
“宋先生,我跟宋氏……” 她刚开口,声音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悠悠,我年长你十五岁,你可以跟着即白一样叫我大哥。” 宋即礼打断她,语气温柔且不容置疑。
方乐悠抬起眼眸,那双眼睛仿若澄澈的湖水,清凌凌地看了过来:“据我所知,宋即白从来都叫你全名。”
小姑娘满眼戒备的样子莫名的取悦了宋即礼,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他站起身,动作优雅而舒缓,坐到了方乐悠的身边,
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气仿若一缕缕若有若无的幽梦,在她鼻间轻轻飘散开来:
“叫过,有求于我的时候就会叫我大哥。”
“可我现在没有求你的事情。” 方乐悠别过头,看向窗外,窗外夜色深沉,仿若她此刻的心境。
“的确,倒是我有求于你。叫我宋即礼吧,总比宋先生好些。” 宋即礼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几分诚恳。
“我跟宋氏,除了翎羽……” 方乐悠还想继续说。
“你跟宋氏,除了翎羽还有我和宋即白的朋友关系,悠悠,你在即白精神世界崩塌时给了他一个新的绿洲,
而他在那场车祸里救出了你,也让苏木最后得以体面的离开,因为你才有翎羽公司的成立,
这一切纠葛在前,你和我们就不可能只是普通的合作伙伴,我们应该是朋友,是亲人,是……”
宋即礼的声音不疾不徐,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打着方乐悠的心。
话没有说完,宋即礼站起身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修长而有力,掌心向上,带着一种无声的邀请:
“悠悠,来看烟火吧,看一场最接近生命本质的幻境。”
他的眼神里满是期待,仿若这烟火是他精心准备的一场盛大礼物。
方乐悠闭了闭眼,轻叹了一口气,试着站起身,双腿却有些无力,今天的骑行果然不适合自已。
宋即礼有些心疼这样明明已是强弩之末却仍在强撑的女孩子,他轻轻伸出手,
动作轻柔得生怕弄疼了她,将方乐悠双臂揽在怀里,手臂微微收紧,将她扶了起来。
方乐悠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可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那委屈如同潮水,在她心间不断翻涌,却被她死死压抑着。
宋即白站在停机坪前,身姿挺拔如松,夜色为他镀上一层冷峻的轮廓。
他远远看着方乐悠被宋即礼搀扶着走下飞机,眉头瞬间皱起,
看了宋即礼一眼,那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醋意。
随后,他大步走向他们,将人接到自已地手中,手臂下意识地收紧,似要将她护在身后,隔绝所有的风雨。
停机坪上已经布置好了洁白的长桌和座椅,鲜花娇艳欲滴;
香槟在冰桶里散发着丝丝凉意;美食琳琅满目,散发着的香气,勾动着人的味蕾;
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舞台,在夜色中静静伫立,仿若一位等待登场的优雅舞者。
在夜幕低垂、万籁俱寂之时,一场盛大的烟花秀拉开帷幕。
随着 “嗖” 的一声尖啸划破长空,尖锐得仿若能撕裂这沉沉夜色,
第一朵烟花腾空而起,仿若一颗流星拖着璀璨的尾巴,刹那间点亮了漆黑的苍穹。
那光芒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仿若将所有的黑暗都驱散殆尽。
紧接着,五彩斑斓的烟花相继绽放,红的似火,燃烧着激情与热烈,如同燃烧的晚霞,将天空染得一片通红;
蓝的如湖,沉淀着静谧与深邃,仿若静谧的深海,藏着无尽的秘密;
绿的像林,洋溢着生机与希望,恰似春日里郁郁葱葱的森林,充满了生命的律动。
在人群的惊呼声中,它们在夜空中你方唱罢我登场,交相辉映,编织出如梦如幻的绮丽画卷。
停机坪上,宋即礼和宋即白分别站在方乐悠的两侧,三人远离喧嚣,仿若尘世中的隐者,静静地看着满天的烟火。
烟火的光芒在他们脸上跳跃,映出不同的神情。
宋即礼看向身边满眼哀伤的小姑娘:“看到这场烟火,悠悠想到了什么?”
他的声音轻柔,仿若怕惊扰了这烟火的梦幻。
方乐悠抬起头,望着黑夜里不时绽放的花火,眼神仿若穿越了时空,轻声道:
“繁花之中如何再生繁花,梦境之上如何再现梦境,
我们并肩走过荒凉的河岸仰望夜空,生命的狂喜与刺痛,都在这一刻,宛如烟火。
苏木曾跟我约好了,一起去看跨年烟火,可现在,我只能自已一个人去完成这些事情。”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仿若被这烟火勾起了心底最深的痛。
宋即白垂着头,静静地看着身边的女孩子,眼神里满是怜惜。
此刻宋即礼同他一样,很想抱抱她,告诉她方乐悠这样好听的名字,就该有顺遂喜乐的一生。
告诉她,悠悠,这段时间,辛苦了,接下来,交给我们吧。
可他们却没有任何资格,那无奈仿若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们心头。
宋即礼打破了有些哀伤的气氛:“悠悠,我和即白给你伴奏,唱首歌吧,就唱你写给即白治疗用的歌。”
方乐悠会作曲,这是个隐藏惊喜,自从第一次治疗时发现自已地歌声可以安抚他狂躁的情绪后,
方乐悠特别用432Hz的频率做了一首曲子,加自已的上女声哼唱,当作辅助治疗的音乐。
方乐悠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已经布置好的舞台,宋即礼拿起小提琴,宋即白坐在钢琴边,微笑着邀请她加入。
夜空中的烟火已经盛放至尾声,一阵好似来自深海的空灵歌声突然响起,
由钢琴和小提琴伴奏的曲子悠扬婉转,带着深海特有的孤寂与神秘,就这样钻入每一位客人的耳中,
一时间,宴会大厅安静无声,众人好像漫步于深海之中,聆听海妖在歌唱,歌声哀伤轻盈,却依旧可以抚慰人心。
而停机坪上,方乐悠对此一无所知,她沉浸在自已的歌声里,
在转瞬即逝的烟火下,在世事无常的世界里,唱一首歌给挚爱的人听。
苏木,你听见了吗,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