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睡到日上三竿的人,今儿竟然早起劈柴了?
虽然劈四下才劈到一点树皮,但这精神可嘉不是?
云华怔愣地站在原地看了一会,云父终于劈好了一根,却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他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瞧见女儿立在那儿,扬起慈爱地笑:“华儿,怎地起这么早?不多睡一会?”
云华总不好说自已是要监视他吧,只好打着哈哈:“做饭。”
云父听了点点头,“我家华儿真懂事。”
云华心里暗哼一声,谁知道你是不是装模作样?
她转身走向厨房,一边淘米一边透过窗户偷偷瞧着院子里的父亲。
只见云父歇了会儿后,又拿起斧头准备再劈柴,只是那动作怎么看都透着一股生疏劲儿。
云华刚刚生好火,柳氏从房内出来,云父连忙丢掉斧头,快步来到柳氏身边。
亲昵地扶起她的手,嘴上还不忘嘟囔:“哎呀,昨晚累到了,都说让你多睡一会了,怎么也起这么早?”
柳氏脸上有着可疑的潮红,嗔怪道:“说什么呢!”
云华透过窗户,把爹娘的互动瞧个十乘十,呆呆的立在那,不知该做何反应?
她娘脸上还有五指印字没消下去,这扭头就一脸娇羞?
发生了什么?
......
原以为云父最多装个几日就会原形毕露,哪知,一个月过去,云父依然还是好父亲、好夫君的形象。
就连陈昊都打趣她父亲这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以后就可以不用再去市集捡烂菜叶了。
云华也慢慢接受了父亲的变化,毕竟他真的改过自新,一家人和和美美不用分离,岂不是更好?
原以为之后的生活是拨开云雨见阳光,可现实总是给人一巴掌,让你清醒过来。
自从云父改邪归正后,云华就很少出门了,在家专心跟着柳氏练习绣工。
这天,云华正在屋内跟着柳氏刺绣,屋外却传来熟悉的吵嚷声。
出去一看,竟是几个彪形大汉站在自家院子里,为首的那人拿着一张契约,说是云父欠了他们一大笔钱,现在必须还钱,不然就要拿女儿抵债。
云华大惊失色,看向云父,云父却支支吾吾,眼神闪躲。
她只觉天旋地转,母亲柳氏更是瘫倒在地放声大哭。
“爹,你不是说把银钱亏空补上了吗?”
为首之人厉声替云父回:“补给谁了?一个多月前欠了我五十两,只还了十两,说好的宽限三十天,现在利滚利欠我六十两,银子呢?”
“六十两?”柳氏惊呼出声,扭头与云父厮打起来。
女儿是她最后的底线,她可以忍受云父的打骂,但不容许有人伤害女儿。
多年忍受的苦楚,一朝爆发,云父一时竟然没占到便宜。
云华此时却是异常冷静,她还有几坛酒,都卖掉也是够还的。
见娘亲没有吃亏,她也就没有上前劝解,总要让云父知晓,女人也不是好招惹的。
先解决这些人再说。
“银子可以还你们, 但是今儿没有,你们明早过来,保证还你们。”
“呵?明日?说今日就今日,”那人答完,冲着其余几人使个眼色。
几人会意,呼啦上前,抓住云华就往院外带。
柳氏瞥见女儿被带走,疯也似的,上前阻拦。
云父在后面拉扯着,不让柳氏上前,那几名大汉,不知哪里取来的破布,捂着她的口鼻就给拐带上门外的马车上。
因云父的全力阻拦,柳氏挣脱之后,只来得及抓住车厢尾部。
驾车的人迅速扬鞭,只听马儿一声低鸣,马车动起来之时,将柳氏甩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云华被带上车之后,就被打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颠簸的马车内醒来,车内除了她还有另一位昏睡的女子被绑着。
她手被反绑着,被打的脖颈传来酸痛,手腕因被反绑太久,身体都有些僵硬,微微缓了一会。
透过飘忽的车帘,现下已是白日,看着外面忽闪而过的树木葱葱,应是已经出了城。
不知会被带到哪里。
心中虽惧但面上仍强装镇定,她知道此刻慌乱毫无用处,唯有冷静下来,才能想法逃走。
她试着踢了踢旁边的女子,那女子毫无反应。
云华仔细打量着四周,发现马车角落里有一块尖锐的木片。
她挪动身子,费了好大的劲才用手指夹住那块木片,开始慢慢割手上的绳子。
只是木片不比刀剑,折腾好一会,那绳子好似如常,中途歇了好几次,堪堪磨开几根线,就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云华赶紧停止动作,装作无事发生的昏睡着。
车门被打开,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探进头来,看了看她们二人,随即关上车门。
很快外面交谈声传来,“睡的瓷实着呢!”
“要不是我那灌下去,能睡两天?”
“还是你小子主意多,快到蓝城了吧?”
“再过一个时辰,等到了蓝城,交了货,咱哥几个可就能衣锦还乡了。”
“哈哈......”
云华听的额头直突突,衣锦还乡是这样用的?
顾不上吐槽,蓝城她在青州时曾听人讲过,那可是有名的之城,女子进去能有活路?
还有一个时辰,必须尽快逃出去。
这次也顾不上其他的,她用力的踢了踢那女子。
效果是有的,人悠悠转醒,模糊间,似乎是忆起自已的处境,刚想大声呼喊。
被云华及时制止,“嘘~~小点声,我现在问,你点头或者摇头,不要大声呼喊,免得惹来外面之人,听得懂吗?”
女子配合的点了下头。
“你是被卖的?”
她点了点头。
“你可愿意被卖?”
她飞快地摇头。
“可想逃?”
点头。
“那好,先解开绳子,我的绳子被割开了一半,已经有些松动,你先帮我解开,我再帮你,可以?”
女子没做迟疑,点头。
云华背过身去,那女子用牙齿略显吃力地咬着绳结,好在绑的人觉得她俩不会清醒,没有打死结。
费了一会工夫,绳子被解开。
云华活动了一下手腕,随后快速解开女子身上的绳索。两人对视一眼,均看到彼此眼中的坚定。
云华轻手轻脚挪到车门前,透过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
马车经过之处,树林比之刚刚更为浓密,密林适宜躲藏,万不能进了城。
她回头向女子示意,指了指马车后方。
两人小心翼翼地往车尾爬去,云华小声建议:“一会咱们弄出点声响,外面只有两人,一人赶马车,另一人肯定会进来查看,到时候,你负责吸引他的注意力,我趁其不备,用木刺击杀。”
那女子听完,抖了一下,“这位姐姐,我、我有些害怕。”
“不怕,还未知你姓名?”
“我叫洛璃儿,今年十四了,姐姐呢?”
“云华,我年长你两岁,待会一定小心,要是能一击命中最好,万一没杀死,你趁乱跳车往密林里跑,记着了吗?”
洛璃儿郑重地点了点头。
二人在车尾处用力蹲跳一下,马车猛地颠簸了一下。
随即两人继续装作晕厥的被绑的样子,云华将那根木刺紧紧地握着。
她没杀过人,但是曾经帮着集市上的李屠户分过猪肉,人的脖子应该没有猪脖子厚吧?
外面传来呵斥声:“怎么回事?”
马车速度慢了下来,那名络腮胡的男子,开了车门,弯着身子,进了车厢。
洛璃儿扭动着身子,装作害怕的样子往车厢壁上蜷缩着。
那汉子伸手就去抓洛璃儿,她却往车门处爬去,汉子顺势侧转身子去抓。
此时汉子的后背朝向云华,就是现在。
云华心里害怕极了,但她知道这也许是逃跑的唯一机会。
她猛地用割断的绳子勒住男人的脖子。
男人没想到云华居然挣开了束缚,挣扎着想摆脱,洛璃儿也用绳子绑住他的双手。
可两人哪里是壮汉的对手,洛璃儿被他轻松挥开,旋即将脖子上的绳子扯掉。
汉子非但没有火气,竟然笑了起来,“没想到还是两个烈性的?正好先让我玩玩。”
说完,就把云华压在身下,云华却没反抗,悄悄把右手移到他的背后,手在他的后背轻抚往下。
“这位爷,小女子还是初次,您可要温柔些啊。”
“哈哈~小爷我喜欢,”大汉俯身贴了过来,云华都能闻到他口中的腥臭味。
她忍着恶心,右手摸上了他的刀柄,然后没有任何犹豫,拔出,用力刺进了他的后脖颈。
鲜血喷洒而出,溅了她一手,滴落至她的脸上、脖子,那血腥气直达上颚。
云华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摁住,最终男人下去。
洛璃儿在鲜血喷出时,双手紧紧捂着嘴,防止自已惊呼出声,在人倒下去后。
她慌忙帮云华将捂着脖子的男子推开。
云华将短刀拔出,还有赶车的一个没有解决。
“现在马车速度很慢,一会,我出去后,你就往草厚的地方跳车。”
“云姐姐,不用我帮你拖住吗?”
云华闲适一笑:“不必,”不是她大发善心,洛璃儿逃脱,反而能转移歹人的注意力,给她一击击杀的机会。
“六哥?你在里面干啥呢?这两人可不能碰,要不就卖不上好价了。”
赶车的男子觉察同伙进去好一会,没动静,还不忘叮嘱一声。
却没听到同伙的回答,意识到不对,他也转身进了车厢。
云华如鬼魅般欺身而上,手中短刀直抵车夫咽喉。
车夫大惊失色,连忙侧身躲闪,刀刃擦着脸颊,削破了车夫的耳朵。
他捂着汩汩冒血的耳朵,目光阴狠地盯着云华。
当然也看到了躺在车里的兄弟,“你杀了我六哥?臭彪子,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话还未说完,云华的刀已经再次挥过来。
笑话,难道要等坏人放完狠话,等他挥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