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华儿必须跟着我。”
笑话,要不是为了华儿,自已早就不活了,岂能如了他的意?
“那就免谈,三日时间,已过半日,还剩下两日半,你们看着办。”
云华咬着牙,她有些理解为何母亲之前为何不离开这人了。
不是离不开,是离不开哇!!
人不要脸,神仙难降!
“爹,我只有三十三两,余下的十七两,您自个想办法吧,大不了,我自卖为奴,你也捞不到好。”
“你!”
“华儿!”
云父自是不允许,她自卖的话,自已还怎么拿捏?
一时间被话噎住,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云华却说不出话来。
云华自是不想管他的,熟练地取来药油,给柳氏上药,还不忘给柳氏一个“无事”的眼神。
柳氏收到女儿的提醒,不动声色地低下头,配合上药。
屋内一时除了云父沉重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声响。
过了片刻,云父像是想到了什么,缓声道:“华儿,你可知这府外人心险恶,你若出去,怕是没几日就受尽折磨,只要你劝你娘留下,爹保证以后好好待你们母女俩。”
云华冷笑一声,“爹这话,莫不是当女儿傻,今日之事便是最好的例子,您的保证一文不值。”
云父面色涨红,刚要发作却又忍住。
这时,外面传来声响,“云老大在家吗?”
“华儿,你去看看谁来找你,剩下的娘自已来。”
其实这些伤对于柳氏已经不算什么了,过些日子淤青散了就好了。
“娘,你切莫动气,等我回来再说,”云华说完,放下药油,大步跨了出去。
一个眼神都没给云父。
云父刚刚平复的心情,瞬间一口火气又提了上来,刚想发火。
门口处传来云华悠悠的一声:“我劝爹还是好好想想那十几两去哪里补上吧。”
“你...”
屋外,邻居陈昊拎着一篮子菜正抻着脖子眺望。
瞧见云华出来,瞬间老实,谄笑地递给她:“老大,这是我家自已种的青菜,我娘叫我给你送些过来。”
“不用,你们留着自个吃就好,家里有吃的。”云华婉言回绝。
陈昊之前是这条街市的小混头,云华初来之时,他还曾给过几次教训。
云华有一次帮着其母李大娘化解了一次,早上来闹事的醉鬼,此后不顾云华的拒绝,陈昊就一直称呼她“云老大”。
云华多次拒绝无果后,也就由他了,左右一个称呼罢了。
陈昊也是幼年丧父,其母李大娘却靠着每日起早贪黑地做早食摊,养活他长大。
起初日子也挺难的,寡妇门前是非多,也就是陈昊长大些后,来闹事的闲汉才少了不少。
“少来,我娘买肉回来时都瞧见了,你今儿从集市回来时,篮子基本空的,拿着吧,自家种的,不值什么银钱?”
云华知道再推拒下去,无意义,索性接过篮子,浅笑道:“替我跟大娘道声谢谢。”
陈昊挠挠头,眼睛偷偷瞟向屋子里面,小声问道:“老大,听说你们家今天闹得挺凶,要不要我帮忙呀?”
云华摇摇头,“不必了,这两日我不去市集了。”
“老大,你有事需要帮忙尽管去我家找我,我先走了哈。”
陈昊一步两回头地回了家。
陈昊是她来到这里交到的第一位朋友,母亲和离后,就要搬家,一想起来还有些舍不得。
先和离再说吧,这十几两的亏空,云父肯定不会补,她说要自卖为奴也只是为了诈一诈云父,还是要想办法多弄些银钱。
可还有不到三日时间,如何能赚来十几两?
云华将菜取出来,想着明日将篮子还回去。
刚要出厨房门,瞅见角落的酱菜缸子,有了。
可非必要时节,她不愿意暴露自已会酿酒这一技能。
酱菜缸子下面埋着她依照那本书酿出来的酒,已经埋了三年,至少也能卖个二十两一坛。
没给她多余时间思考,云父却突然从屋内冲出,跑了出去。
云华追出来之时,只远远瞧见云父的衣角消失在巷尾。
她敛下眼里的暗芒,小跑着进屋查看母亲的情况。
“娘,发生何事?”
“无事,华儿,他今日应是不回了,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柳氏说完翻过身躺下,没再言语。
云华知道柳氏肯定有事瞒着自已,可她没有追问,默默转身出了房间。
她心里清楚,母亲现在不想说,逼问也无用。
回到自已简陋的小屋,云华坐在床边,心中盘算着酱菜缸子。
如今只能靠这坛酒解燃眉之急了。
但把酒拿去卖也并非易事,万一被云父知晓这是她所酿,恐惹事端。
思前想后,云华决定乔装一下去镇上最大的酒楼碰碰运气。
第二日,她起身之时,柳氏已经做好了早食。
“娘,您身上伤还未好,该多休息才是。”
“哪有那么娇气,就是青了几块,不疼了。”柳氏衔着笑,给云华盛了一碗汤面。
内伤比外伤更痛,可云华知晓柳氏是怕自已太累,原本犹豫是否卖掉酒的心,现在坚定了。
她快速的吃完面条,回房间一阵翻箱倒柜、捯饬了好久。
因着平日里都是着男装,衣服好找,只是万一被人在酒楼认出来,就暴露了。
她先是用烧火棍把眉毛描粗,又将头发抓的乱一些,用布巾从头包到半张脸。
另一半,不仅涂黑些,还点了几个黑点,用手指沾了墙上的灰,把那几个黑点晕开。
脖子也弄得灰一块、黑一块的。
一切弄好后,来到厨房,“娘,看我这一身扮相如何。”
柳氏正在刷锅,抬头瞧见云华这模样,吓了一跳。
“华儿,你这什么装扮?要去作甚?”
云华嘿嘿一笑,悄声道:“娘,我打算去把我的酒卖给酒楼,换些银子补够五十两。这副打扮定不会让人认出我来。”
柳氏听闻大惊失色,“华儿,这太冒险了,要是被发现可怎么得了。”
云华握住柳氏的手,安抚道:“娘,放心吧,女儿小心着呢。”
“娘,来帮我挪一下,”柳氏无法,母女二人合力挪开缸子。
挖开上面的泥土,露出四个密封的坛口,云华小心的搬出一坛酒。
随后回填好土,又将缸子挪回去。
酒坛不大,也就只有十斤的样子,她找来麻袋套上,放进背篓里,上面又盖了几个烂菜叶子。
“娘,您在家等我消息,我很快回来。”
说完,云华带着酒悄悄出了门。
到了城内最大的酒楼,伙计瞧她这邋遢模样本欲驱赶,但云华忙说自已有好酒要献给掌柜的。
掌柜的闻听有酒,便让她进来。
云华小心翼翼打开酒坛,顿时酒香四溢。
掌柜眼睛一亮,尝过后更是赞不绝口,当下就想买下这酒。
一番讨价还价后,最终二十三两的价格成交。
云华在城内转了几圈,偷偷抹掉伪装,确定没人跟着后,才赶回家。
当她怀揣着银子回家时,却发现云父正坐在堂屋抽泣,没错是抽泣。
一个中年男子在那跟着娇小姐似的抽抽搭搭地哭,真是让人不忍直视。
云父眼角瞥见云华进来,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冲着柳氏哭诉着说自已错了,不该赌博败光家产,请求云华原谅,说以后一定改过自新好好过日子,坚决不和离。
云华愣住了,她没想到他只是出去了一夜为何会这般?
但她深知云父积习难改,犹豫片刻说道:“爹,您这话可是当真?若再有下次呢?”
云父一听赶忙发誓,“如有下次,任凭你们处置,我定不会再犯。”
云华心中还是疑虑重重,这转变太过突然。
“娘子、夫人,我是真的改了,那银钱我都用来还债了,不会有人来抢走华儿的,咱们还跟之前一样,好好过日子,可以吗?”
云父跪走了几步,拉着柳氏青紫的手,一脸深情地望着她。
早在云华回来之前,云父就已经哭了一小场,看他如此诚恳的神情,也不好再说什么。
“娘,您什么时候把银钱给他的?”云华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冲柳氏喊道。
柳氏有些心虚地别开了脸,“华儿,兴许你爹这次真的改过了,咱们就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好吗?”
云华虽满心不愿,但看到母亲的态度,也只能暂且作罢。
这么多年,母亲何曾狠下心?也不知父亲有哪一点值得给机会?
她索性不管了,扭头回了屋。
夜里,云华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总觉得事情透着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