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父本想重振家业,一日,遇到一个自称知晓酿酒秘方的人。
那人巧舌如簧,说这秘方若用在云家酒上,定能酿出绝世佳酿,到时不仅能夺回青州酒业龙头地位,还能远销他国。
云父心动不已,倾尽家中所有银钱买下秘方。
然而按照秘方酿造出来的酒苦涩难咽,散发着难闻气味。
原来这是一场骗局,对方只是为了骗取钱财。
云父遭受如此打击,从此一蹶不振。
家中没了银钱,云父又沾上了赌酒,只得靠着柳氏刺绣赚些银钱,贴补家用。
云华大一些就开始帮着娘亲操持家务,心知云父好赌,每每绣品卖回银钱,都私藏一些。
倒是也攒下些许银钱,但为了不让云父起疑,还是坚持每天去集市捡拾烂菜叶。
云父不知道的是,在回青州之前,祖父病故之时,祖父曾交给云父一本杂书,叮嘱他一定要好生保管。
云父投资失败后,醉酒后将之前的旧物均丢入火中,那本书不知为何却没有被焚烧殆尽。
云华悄悄收起来,却发现上面出现了许多新奇的字样,柳氏是识字的,云华空闲时都有在跟着她识文断字,故此书里的文字也能看得懂。
那本书是云家祖上传下来,酿酒的秘方,向来只传族长。
而云父原本就不是下一任族长的传人,自然是不知有家传秘方之事,而祖父临终前并未说几句,人就去了。
故此柳氏母女是唯二知晓的人,云华一直在等,等自已长大,带着母亲离开这禽兽。
今年她已经十六了,攒下的银钱应是足够了,只是柳氏那边还是不愿意和离,还需要做些工作。
云华这边吃边琢磨,也不忘将柳氏吃好的碗筷收走去厨房洗刷。
就在她还在厨房忙活之时,突然门外响起一阵嘈杂声。
是官府的人,这大半夜的官府怎会来人?莫不是云父在外惹事了?
云华忙擦干手走出厨房。
云华刚走到院子,门就被拍的啪啪响,“来了来了。”
门外站着几位官差,还有几位正在拍打邻居的门。
为首的官差问道:“你们可有见过可疑之人或者收留受伤者?”
云华心里一惊,脑中划过集市上的那只手,面上却嬉皮笑脸地回:“差爷,我们都是穷苦百姓,哪有闲钱收留伤者?”
那人面色却没有和缓,推开云华,径直进了宅子,“有没有,搜了才能知道。”
云华心里厌恶,但却不敢得罪,官字两个口,不是普通百姓能惹得起的。
连忙陪着笑,“差爷,家里有病弱的母亲,大人仔细些,别被过了病气。”
话音刚落,来人就推开柳氏的房门,入鼻一股子药味,满脸嫌弃地捂着鼻子。
房内摆设简单,一眼就扫完,随后另一人也无功而返。
那几个官差搜查无果后,为首的官差狠狠瞪了云华一眼,“要是敢窝藏逃犯,小心你们全家性命。”
说完便带着手下离开了。
云华松了口气,心中却满是疑惑,这到底怎么回事?
集市上那个人真是什么危险人物?
索幸自已没有搭理那人,也赖不上她,转身回屋安慰受惊的柳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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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云华起身时,云父瘫在堂内的椅子边,睡得无知无觉。
她眼神冷漠地去厨房煮了一碗面。
柳氏的脸上、脖颈间等露在外面的淤青变得青紫,看上去骇人的很。
心里对云父的恨又多了些,可那人是她的父亲,她忍不住问柳氏:“娘,为何不与他和离?我们母女俩过不一样吗?我会酿酒养您的,这样您就不用这么辛苦的刺绣,眼睛都熬坏了。”
柳氏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云华的头,“傻孩子,和离哪有那么容易,女子一旦和离,在这世上更是举步维艰,而且你爹不会同意的。”
云华咬了咬牙,“那就由不得他不同意。”
“华儿,你不可做傻事。”
云华握紧拳头,“娘,我不怕。只要能让您脱离苦海,我愿意一试。”
柳氏担忧地看着她,“华儿,你还年轻,不懂这世间险恶。和离之事若闹开了,不说我的名声,你将来又如何嫁人?”
“为何要嫁人?娘,这么多年,我从未把自已当做女子,咱们立女户一样可以把日子过得红火。”
“华儿,娘已经拖累你许多了,你以后早晚要寻一良人...”
“娘,就他那样的爹,有谁会娶我?”
这一句话似乎击到柳氏的痛处,眼眶很快蓄满了泪,“我初嫁于你爹之时,他不是这样的。”
云华一时无言。
良久,柳氏却突地说了一声:“好。”
“娘,你说什么?”
“伤好些后,娘就跟你爹和离。”
云华惊喜地抱住柳氏,“娘,您真的想通了?”
柳氏微笑着点点头,眼中多了份释然。
“娘,面都坨了,我去厨房热一下,”
这几年每次提起此事,柳氏都直接拒绝,难得这次终于想通了,云华有些高兴的不知所以。
“不用了,娘,就喜欢吃软烂的面条,”柳氏笑着端起碗筷吃着。
这顿面条是云华近些年来吃的最香甜的一次。
就连屋外云父震耳欲聋的酒鼾声,都似乎没那么讨厌了。
管他呢,左右以后不会再见。
为了不让云父起疑,云华照例去市集,却听到街坊邻居都在议论,昨夜官府全城搜索嫌犯之事。
“听说昨日那强盗抢了好几家人的银钱,官府派兵连夜搜查。”
“呦,那抓到人了吗?”
“我七姑家闺女的表姨的儿子在衙门当差,听说让他跑出城了。”
“那真是可惜了,不过,只要不在咱们这里嚯嚯就成了。”
“......”
后面的话云华没再听了,云华心中暗叹,幸好昨日没有起善心救人,竟然是这穷凶极恶之人!左右人已出城,城中也算安宁了些。
正想着,忽然看到前方围了一群人,吵闹声不断。
云华好奇走近一看,竟是父亲被几个大汉揪住打骂。
她才出来没多会,云父怎么又惹事了?!
大汉扭打间,口中还叫嚣着“还钱”云云。
想来是父亲又欠了赌债,无力偿还,那些债主们便找上门来。
云华不想管,这些年来这场景不知已发生多少次了。
她低下头,转身就要离开,却冷不丁听到有人说:“他家有一女儿,用来抵债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