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敲陈子安,睡得正香,云华蹑手蹑脚地下床,连鞋子都没敢穿,赤着脚、踮着脚尖,拎着鞋子出了房间。
房门合上的一瞬间,床上的男子睁开眸子,眸目清明,哪有一丝睡意。
“谢一、谢九。”
“在。”
“昨夜发生何事?”
谢一和谢九对视一眼,头一次有些迟疑,不知该如何回答。
谢一先开口道:“回爷的话,昨夜爷歇下后,梦魇了,云姑娘进来查看,您紧紧抓着姑娘的手不肯松开。云姑娘怕惊扰了爷,也不敢挣扎,就这么一直被爷拽着。”
陈子安微微挑眉,这说的是我吗?
谢九补充:“云姑娘还给爷唱了半宿的民谣,直至最后似乎是困极,才倒下。我等想将人悄悄带出去,但是....”
“但是什么?”陈子安直觉当是后面没有好话,但嘴比脑子快,就问出了口。
“爷您抓着人家的手不松开,我们也没办法,左右我等守着。”
陈子安脸黑如墨,他已经很久没有梦魇了,他只记得初时掉入悬崖,他抓住了一根突出的树枝不撒手,后来又被巨石碾压,动弹不得,谁知是这情形?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
谢一谢九连话都没答就闪身消失在他面前。
回到树上猫着的二人互看一眼,“太好了,小命捡回来了。”
陈子安坐在床边,心中五味杂陈。
他虽不喜与人亲近,却不想这般唐突了云华。
想到云华守了他一夜,还给他唱歌,心中竟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
他穿戴整齐后,决定去找她,意识到自已现在还是病人,只得压下出去的冲动。
此时云华正在厨房擀面条,正复盘昨夜之事。
不知陈子安醒来可记得?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事左右不怪自个,是他抓着不放,明明是她吃亏好不好?
用力揉着面,厨房用品一应俱全,她将肉切成丝,备用,又和了面,很快做了一锅肉丝手擀面。
碗了盛好面,她端进餐桌上放好,屏息听卧房的动静,似乎人已起身。
她轻咳了一声,冲着里面喊:“陈哥,可起身?”
“嗯。”
“出来用早膳,可用我扶?”
“不必。”
云华语噎,这人今儿怎么话少的很?
不要她帮忙正好,乐的清闲,很快,陈子安扶着墙壁,跌跌撞撞地出来。
看到陈子安走来,云华不自觉地忆起,趴在他身上的事情,心虚地别开脸不看他。
干巴巴地说了声:“早上好呀!”
陈子安看着她眼下的乌青,轻声问道:“凳铺太窄,委屈华妹了。”
“不委屈,陈哥太客气了,我做了肉丝面,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笑话,她怎么会觉得委屈?看他这反应,应是对昨日之事无甚印象了。
陈子安走到餐桌旁坐下,看着眼前的肉丝面,热气腾腾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口感筋道,味道鲜美,心中暗暗称赞。
“很好吃。”他说道。
云华微微一愣,随后笑了起来,“好吃就多吃些,补补身子。”
两人默默吃面,气氛一时略显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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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宅。
“还未找到玄儿吗?”一名人略带哭腔询问一旁的中年男子。
“夫人,你别急,下边的人已经在找了。”谢天行轻扶妇人,低声安慰。
“都数月过去了,怎么还是毫无音信?玄儿从小就体弱,这次出去巡查,怎么就说失踪就失踪?”
潘静姝显然是不信的,要说此事无人搞鬼,怎么就那么巧?儿子头回出去,就遭遇刺杀?
谢天行自知理亏,却嘴硬坚持:“夫人,此事我定会查清,”
正在这时,一个小厮匆匆跑来,“老爷,夫人,有消息了。”
谢天行忙问:“快说,是不是少爷有下落了?”
小厮回道:“小的们查到,当日少爷出行前,二房那边有人鬼鬼祟祟在少爷马车附近。”
潘静姝一听,脸色一变,“果然是他们,定是嫉妒玄儿得老爷看重,才下此毒手。”
谢天行面色阴沉,“不可妄下定论,还需进一步查证。再说玄儿现在生死未卜,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他。”
“老爷还要护着您那好弟弟吗?”
潘静姝保养得宜的脸气的微微抖动,她只有玄儿这一子,儿子是她的逆鳞。
谢家存续数百年,靠的不仅仅是遍布各州的生意铺面,是谢家老祖创立之初,立下规矩:谢家家主不论嫡庶,能者居之;不可因家主之争而残害手足,否则除出族谱、削去谢姓。
这一规矩使得谢家历任家主唯能者而为之,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后代渐渐忘了这一规矩,争斗不止。
谢天行作为现任家主,就不是谢家最有能者,是因着当时几位家主候选人争斗太过惨烈,唯独只余下他这一位成年的谢家人。
谢天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做了谢家家主,还娶了书香世家的潘家长女为妻,有了聪慧的潘静姝加入,才使得他坐稳了谢家家主之位。
可随着后面庶弟们的长大,越来越多的反对者,谢天行的家主之位岌岌可危。
谢天行深吸一口气,说道:“夫人,我并非袒护,一切皆要证据确凿才行。若仅凭小厮片面之言就定二房的罪,恐难以服众。”
潘静姝冷笑道:“老爷说得好听,那依老爷之见,该如何找寻玄儿?”
谢天行沉思片刻后道:“我亲自带人去二房搜查线索,夫人莫急,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哼,若不是当年被那小贱人推入湖中,伤了胎,致使玄儿早产体弱,又怎会让旁人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谢天行脸色讷讷,眼睛躲闪看向旁处,梗着脖子略略拔高了声音:“夫人,此事已过去多年,提她作甚?而且我已经惩罚她了。”
“家主的惩罚就是关了一月的禁足?”
潘静姝早就对这位枕边人死了心,只是每每想到那个贱人还好好的在佛堂待着,她还得装大度的不能怠慢,心里的怒火就压不住。
“呵呵,这事是我亏欠于你,但媚儿是母亲的人,当年母亲这么处置,我也不能反驳,不是?再者,人现在长年在佛堂待着,为咱们的玄儿祈福,还不够吗?”
“喔?家主确定常年在佛堂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