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府。
厉劲秋照例过来教导三个孩子习武。
不过,今天,他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一边指点着三个孩子的动作,一边总忍不住偷偷看跟之前一样陪在旁边的李窈娘。
李窈娘今天的脸色看着不太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厉劲秋看着,不由皱了眉。
庚帖都已经拿回来了,还在担心什么?
不会真让晏卓说中了,被突然出现在屋子里的庚帖吓到了吧?
厉劲秋心里忍不住暗暗懊恼。
草率了,昨个晚上,不该把庚帖直接放在她屋子里的。
主要他当时也没有想太多,偷摸进去看了她一眼,就顺手把庚帖放在桌子上了,本来想给她一个惊喜的,没想到成惊吓了。
厉劲秋想着,又忍不住偷偷睨了李窈娘一眼。
一旁,鸣宸将厉劲秋偷偷摸摸看李窈娘的小动作,全部都看在眼里,气得小脸鼓囊囊的。
坏人,竟然还在觊觎他家阿娘。
看到厉劲秋往他这边走过来,眼睛又忍不住往李窈娘那边看了过去,鸣宸眸光一闪,悄悄将脚伸了出去,想要趁他不注意,绊他摔个大马趴。
近了,更近了,眼看着将要绊上的一刹那,厉劲秋忽然停了下来。
鸣宸一愣,抬头看了过去,却不想,冷不丁对上了厉劲秋低头看过去的幽沉眼眸。
鸣宸被唬了一跳,随后若无其事的将脚收了回来,继续慢悠悠的打着他的五禽戏。
厉劲秋看着小家伙,顿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使劲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想要绊我,你还嫩了点。”
鸣宸气鼓鼓的打掉他的手:“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做到的。”
厉劲秋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细胳膊细腿,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那你要非常、非常、非常努力才行。”
“你等着。”鸣宸哼哼一声,打起五禽戏的力道都大了。
厉劲秋轻挑了一下眉,眼中闪过一抹和煦的笑意。
一旁,鸣玉和林悬都不明所以,好奇的看了过来。
一个时辰的习武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将三个孩子交给丫鬟,带去洗澡,这次,厉劲秋没有跟着一起过去。
趁着没有孩子打扰,他走到李窈娘跟前,在桌边坐下了。
李窈娘这时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已经被打走的孩子们,诧异道:“已经结束了吗?今天这么快?”
一直在旁边伺候的琉璃给厉劲秋沏了茶。
厉劲秋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看向李窈娘:“还是一个时辰,不快了。我看李娘子好像一直心不在焉的,脸色也不太好的样子,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
李窈娘淡淡笑了笑,道:“没什么,就是最近晚上睡得都不太安稳,想要找个身手出众的贴身女护卫守夜,暂时又没什么门路。本来想找我那个嫁去天地镖局的妹妹帮忙的,可惜派人去找了才知道,前两天,刚跟她夫君一起出去押镖了,最快也要一个月才能回来。”
厉劲秋听得心里一突。
果然被吓到了吗?要不然,睡得不安稳,哪是找贴身女护卫守夜能解决的?
幸亏问了一句,要不然,真让她找到了,以后晚上再想要偷摸进来就不容易了。
厉劲秋面上假装若无其事,沉吟片刻,问道:“这个贴身女护卫,李娘子找的很急吗?”
“当然是越快越好。”李窈娘说道。
她可不想每天晚上睡觉都心惊胆战的,生怕有人会偷摸进来。
“怎么?六爷有门路?”李窈娘看向厉劲秋,问道。
厉劲秋点点头:“我商队里有个小姑娘,叫阿九,今年刚十六,她父亲是我很敬重的一位叔叔,一次商队去关外的时候,遇到马贼,重伤过世了,留下了阿九。他临终前,将阿九托付给我,希望我给阿九找个好归宿,不要再过刀口舔血的生活了。李娘子若是愿意,把她留在苏州,我也算是不负所托了。”
李窈娘听了眼睛一亮:“那位叫阿九的小姑娘身手很好吗?”
“嗯。”厉劲秋继续点头,“她师承自我的那位叔叔,那位叔叔是我那整个商队里,少有几个高手之一,若不是那次遇到的马贼太多,他为了救人,也不至于伤重不治。”
“那再好不过了。”李窈娘一脸喜色,转念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容微敛,“她现在在哪里?在北疆吗?那过来不是得花一个多月?我怕是等不及那么久。”
厉劲秋摇头道:“她如今跟我的另外一个手下在松江,若李娘子着急,我回去可以马上飞鸽传书过去,让她过来。”
李窈娘笑着点头:“那最好不过了。”
“这次又多亏六爷了。”李窈娘看着厉劲秋,“加上之前那次,我算起来,欠了六爷你好大一个人情了。不知六爷今日有没有空?我想在府中设宴,好好谢谢六爷。”
厉劲秋想了想,道:“今日倒是没什么事。”
李窈娘笑眯眯的看着厉劲秋:“那今日就请六爷暂时留下了。”
厉劲秋深深看了李窈娘一眼,点点头:“那今日就叨扰李娘子了。”
正说着,外头突然传来一串嘈杂的脚步声。
李窈娘皱了下眉:“外头什么事?”
“奴婢出去看看。”琉璃说着,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就见田总管神色凝重的带着两个官差从外头走了进来。
打头的那个官差,李窈娘认的,是捕头张亮。
李窈娘面色一沉,倏地站了起来:“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张捕头看了一眼厉劲秋:“这位是?”
“是我给孩子们请的武师傅。”李窈娘说着,看着张捕头,道,“张捕头有什么话,可以直说,无妨。”
张捕头正色看着李窈娘:“薛家的福运酒楼吃死人了,在下是奉命前来抓捕薛太太归案的。”
李窈娘一听,顿时惊变了脸色:“这怎么可能?福运酒楼从我公公起,经营数十年了,从来没有出过事。”
“人如今还在福运酒楼躺着呢,仵作还在查验死因,若真跟福运酒楼无关,自然不会冤枉了薛太太,如今,还请薛太太先随我走一趟。”张捕头说着,欠身让开,向李窈娘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窈娘往前迈了一步,想到什么,问张捕头:“能问一下,死的那个是什么人吗?”
张捕头点点头:“是知府大人府上的千金秦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吉祥。”
李窈娘听了,心下不由一沉。
怎么是她?
这下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