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江急了,脱口而出:“不行。”
那副迫不及待的模样,让一直向着他的薛老太太,心里都不免生出了一点儿小情绪。
他就这么嫌弃她吗?
一旁,老族长已经沉了脸:“怎么不行?她是你阿娘,你是她的儿,儿养娘,天经地义,这都不愿意,你的孝心喂狗了?”
本来是他准备好要扣到李窈娘头上的不孝的帽子,一下被老族长扣到了自已的头上,薛江急得满头大汗,连忙解释:“我没有不愿意养我阿娘,只是当年分家的时候,说好了的,阿娘由大哥养,就算现在大哥不在了,也还有大嫂和鸣宸在呢。”
“而且,阿娘一直在这里住的好好的,突然搬去了我那里,外头的人不知道,怕是会以为大嫂容不下阿娘,到时候碍了名声,搞不好会影响到以鸣宸以后考科举的。”
薛江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冲薛老太太使眼色:“你说是不是,阿娘?”
薛老太太很快回过神来,不住点头:“阿江说的没错。”
她看向老族长:“家里难得出了一个会念书的,小小年纪, 就被先生夸有状元之才,要因为这点儿小事受了影响,岂不是可惜了,老族长你说是不是?”
老族长一听,果然郑重点点头:“确实不能影响到了鸣宸。”
老族长最是敬重读书人,也一直希望族中能出个读书人,可惜他家薛澜不是个读书的料,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到现在连个童生试都过不了。
每每想起这事儿,老族长就心肝儿痛,因此,对于小小年纪就特别会读书的鸣宸,尤其看重。
“鸣玉是被关祠堂吓病的,鸣宸呢?又是怎么回事?”老族长看向薛老太太,冷声问道。
薛老太太连忙摇头:“鸣玉的事,确实是我疏忽了,可鸣宸的事,真的跟我没关系,他可是阿鸿唯一的儿子,我的亲孙子,以后还要传宗接代的,我怎么可能舍得他有个什么闪失?”
说着,她怒目瞪了李窈娘一眼:“鸣宸的事,都是李窈娘自已造的孽,连自已的陪房都管束不好,害得鸣宸遭了大罪。”
薛老太太就将鸣宸那事的经过,跟老族长说了,然后埋怨道:“她李窈娘既要管着府里的中馈,又要管着府外的生意,明明分身乏术,还非要专权独断,才出了这样的疏忽。照我的意思,她一个女人家,就不该出去抛头露面,不如将外头的生意都交到阿江手里,她自已就在府里主持中馈,照顾好孩子才是正理。”
薛江听了,眼睛立刻噌的亮了,期待的看向老族长。
老族长一时也沉默了,似乎有些意动。
李窈娘唇边很快闪过一抹冷笑。
她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
一股浓郁的大蒜味直扑眼睛。
眼泪立刻唰的落了下来。
她流着泪,道:“刚开始,我也以为是我疏忽了,没有管束好的我的陪房,才出了这样的岔子。”
老族长皱了眉:“难道不是?”
“那个小厮确实是起了嫉妒之心没错,不过,那个看似好像无意给他出了主意的粗使婆子,却是有人故意挑唆的。”李窈娘说着,看了一眼薛老太太和薛江。
薛江被李窈娘那一眼看得浑身一个激灵:“你看我做什么?我什么都没干。”
“没急什么?”李窈娘问道。
薛江:“……”
好气。
他觉得自已真的冤枉死了。
他这次真的什么都没干。
老族长顺着李窈娘的目光,也跟着看了薛老太太和薛江一眼,然后问道:“你有证据吗?”
“之前就有人看到松涛苑这边有个丫鬟经常过去找那个粗使婆子。不过,那个粗使婆子的口风紧,一直没肯开口。直到刚刚伯父和伯娘来之前,才把她的嘴巴撬开了。她承认了,确实有人许了她银子,让她干的。”李窈娘说道。
薛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血口喷人。哪个丫鬟让她这么干的?你指出来。”
说完,薛老太太猛然意识到什么,瞪着李窈娘:“不对,你已经让人把我院子里的下人全都发卖了,包括丫鬟,就是想要栽赃嫁祸,来个死无对证,是不是?”
要不是眼睛被大蒜汁熏得火辣辣的不停流眼泪,李窈娘都想要翻个白眼了:“老太太放心,我还没那么傻,把我的人证发卖了。”
“丫鬟都已经被你卖光了,我这里哪还有你要的人证?”薛老太太气道。
李窈娘冲站在薛如霜身后的丫鬟紫鹃轻点了一下头,说:“那边不还留着一个的嘛。”
若不是听人提到过紫鹃这个名字,知道人还有用,她怎么可能单单把她留下。
屋子里所有人都齐齐看向薛如霜和她身后的丫鬟紫鹃。
薛老太太看着薛如霜,一脸不敢相信:“如霜?是你干的?这怎么可能?”
她才不过八岁而已。
薛江看着薛如霜,眉头深锁,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真是你干的?”
他知道他这个女儿虽然年纪小,但一直都是有主意的,可没想到她主意会这么大。
老族长夫妻俩相互看了一眼,交换了一个诧异的眼神。
这可能吗?不能吧。她才多大啊。
薛如霜面对这么多人的目光,露出了一脸惶恐的表情,眼里含着泪,小小的身子不住哆嗦着:“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是你让紫鹃去厨房找那个粗使婆子的?”薛老太太直接问道。
薛如霜使劲摇头:“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余氏看着女儿,眸光一闪,脸上很快闪过一抹坚毅的神情,随即闪身护在了薛如霜的身前:“她还只是一个孩子而已,哪懂这些?事情都是我干的,你们冲我来好了。”
“竟然是你?”薛江气红了眼,直接一巴掌当头扇了过去,“毒妇,鸣宸才多大年纪啊?你竟然暗害他。”
就算要害人,你好歹干净利落点,把人弄死啊,结果,人没死,还害他错失了难得可以插手大房生意的机会,没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