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混沌之体。”
院主示意白竹与他下棋,“可会?”
“会一些,但不精通。”白竹嘴上谦虚着,可手上动作却甚是熟练。
本来以她沦落在外的生存环境,是根本接触不到下棋这种休闲益智的消遣方式,就更别提精进棋艺了。
只是在东皇隐将她带去了凌云宗后,还是狐狸真身模样的她,经常会被道明真人叫去。
每次去,道明真人也不多说什么,就是自已一个人下棋。
不,或许不是一个人,是对方虽然没有人,却可以似远程控制一般,控制棋子下定的方向。
一开始白竹看不懂,后来听了丹箐大概教了她下棋的规则之后,她很快就领悟了。
且白竹很喜欢道明真人对弈之人的祺风,久而久之,她便用爪子跟那人对弈了。
一开始都是她铩羽而归,但连连数月后,她竟然也沉迷其中,与未曾露面的对弈之人,杀的有来有回了。
这也是为什么,白竹能成长的如此之快。她的布局,亦是看似步步惊心,实则惊中藏稳的关键。
“你的祺风……”院主打量着白竹,“杀伐之意太重。”
“我走的本就是以杀证道之路,杀意不重,如何证道。”白竹继续落子。
“可杀意太重,会影响心智。”他这句话实则指的是,白竹心中的仇恨所太多,人就会被仇恨所迷了眼。
“院主又怎知,到底是我被迷了心智,还是我故意被迷心智?”
这一句话,就让院主有些捉摸不透了。
“院主只需要知道,我白竹要做的事,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做到。”
“哪怕这个代价,是付出我自已的命,我也会毫不犹豫。”
“若被迷了心智的我,会变得更强。那我宁愿沉迷于黑暗,完成我必完成之事,杀我必杀之人。”
这一黑棋落下,白竹便直接结束了这未完的残局。
她的野心,她的狠,她的疯,全都暴露无疑。
但她到底被诱导着暴露的,还是故意暴露的,连院主也看不透。
仿佛就像她刚才说的一样,她想做什么,怎么做,全看她想要的是什么。
只要结果是她想要的,过程冒险了些,又有何妨!
“你行事颇疯,手段也狠辣。”院主将手中的白棋子,丢回了棋奁中。
“所以呢?”白竹直视院主,虽然两人境界相差很大,但两人的气势,却难分伯仲。
院主叹息一声:“你若是想要权势,直接回了白家,拿回你继承人的位置,你将会以最快的捷径,得到最大的权势。”
“哪怕是在中洲,以白家的势力,还有什么仇敌是你动不了的?”
“是吗?”白竹用混沌之力将棋盘清空,分离出了黑白棋子,归于棋奁中。而后再从棋奁中,夹出一颗黑子。
“可是我却知道,这个世道,没有一条捷径的路是好走的。”
“即便是白家继承人,若是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弱者,亦是身不由已。”
“说到底,不过还是傀儡罢了。”
白竹的这番说辞,让院主对她又有了新的认识。
“以你的说法,你觉得,何为实权?”院主似在与她辩论,又好似在论道。
“实权,即是强权。是要无论在何处,都要有绝对的话语权的强权。
“凭你一人,何来强权?”
“是啊,所以我惦记上了青云书院。”白竹笑意盈盈,眼眸中似胜券在握一般。
院主手指间着白色棋子,举棋未定。
“你可知,即便是我,青云书院的院长,亦做不到你口中的强权。”
“我知道。”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盯上青云书院?”
白竹在棋面中心落下黑子,“先争一点,以点扩圆,全面开花。”
说话间,由白竹的黑子之上,衍生出了藤蔓。整个棋盘似一方小世界,以黑子为中心,开遍了树木花朵。
“这便是,混沌之体的创造之力。”
院主似在此刻,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纵使他从一开始就从未轻视过白竹,可与她辩谈至此,他方才能感受到的到,白竹那深不可测又宏大的棋局之观。
院主在此刻似悟透了什么,闭上了双眸。
忽的,无上峰之上,浓郁的灵力形成一股实质般绿色的旋涡,以院主为中心,席卷开来。
白竹见此便明白,这是修为突破的象征。
“既然是结善缘,那白竹便送院主一份见面礼。”
“啪!”
只见白竹打了个响指,不止是无上峰,是整个青云书院所有山峰的灵力,全都被白竹调动了起来,往无上峰凝聚而来。
这些如山川湖泊般的纯粹灵力,夹杂着生命力,供院主吸收着蓄力,冲刺修为屏障。
不少执事感应到了无上峰的动静,以及发现了青云书院内,极其不寻常的灵力涌动,便纷纷朝无上峰而来。
但在看到白竹在此,院长还能放心在她面前突破之时,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规矩的退到一旁,为院主护法。
一日,十日,百日……
自从那日白竹被院主带走后,百日都未曾露过面。
有传言说,她被院主收作了弟子。
也有传言说,她被驱逐出了青云书院。
还有传言说,她是被中洲修真者联盟看中,直接去了中洲修行。
很多人为她的离开松一口气,因为在她这种级别的天之骄子面前,他们都避免不了的感受到了,被她的光环所笼罩的心理压力。
只有一人,他被锁在暗无天日的灭罪塔下,被拔了口舌,整日诚惶诚恐。他最怕之事,就是听到出入灭罪塔一层的执法队,说起白竹的名字。
他们口中关于白竹的传说越离奇,他内心就越恐惧。
直到这日,灭罪塔的一层禁制入口,再次被打开。
白竹的身影走了进来,面带着戏谑玩味的笑意。
齐翀看到白竹离他越来越近,不断地后退着,退到了禁制空间最角落之地,蜷缩在角落里。
“白小姐,请。”
执法队解开了齐翀禁制空间的入口,放白竹进去。
他们对她的态度,充满了恭敬之意。
“齐翀,齐师兄,数月不见,可好啊?”
她看着齐翀落魄的样子,眼中笑意更甚。
“怎么?师兄不是说,要把我的事告诉他们,让他们为你讨回公道的吗?”
“没说吗?”
“呀,我忘了,师兄的舌头被拔了,说不出话,是不是?”
白竹的笑意,隐隐带着疯感,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