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为何要这样呢?
为何,为何,还是为何?
吴大宽心想,我与老林,没有什么交集,要是交集,也就是来这里当县长的时期。没来,没有交集,谈得上仇恨吗?
来了才拉到的仇恨?
不对呀,吴大宽紧锁眉头,那时候,是林书记让人开着车到罗山去接来的,亲自去接的,本来,他有专车,也开去了,可是,他却让专车空着,非要与我坐同一辆车不可。
感动人呀,那个场面,拉着手,才觉得,老林真的老了,手背的皮肤跟老树皮差不多,摸着,就像摸着灌河的砂子,粗糙,割手。
老林抽过手说,我跟你没法比呀,我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子弟,你可是干部子弟呀,可是,我们都要在一起共事儿。听说,你可是有才能的人,在罗山,干出不少精彩的活儿,作出了巨大贡献,口碑还好,我知道了,在市委书记屋里,软磨硬泡,才把你要来的哟。
哎,啥意思?
不是猪,都知道哼。
哎,上车吧,上车了,林书记,我给你开车门,你上车吧?
不,我要跟你同坐一辆车,一路上,我得抓住时间的尾巴,跟你好好聊聊哟。
林书记,你这都是诗歌的语言呀,你真是胸中装满点墨呀。
看在什么地方呀,林书记呵呵呵笑着说,是在商城,这儿有灌河,这儿有大别山,有金刚台,红绿文化有有事哈,在这里,再笨的孩子,也能考上大学哈。
哈哈哈,林书记,你真幽默。
哎,我高兴呀,林书记又叹口气说,人呀,一高兴就得意忘形,这个老钱,就是因为有成就,就觉得自己该享受了,就觉得应该给他就功劳了,就应该躺在功劳簿上了。
哎,那些,应该说,还是你这个掌舵的把握得好呀。
哎,痛惜呀老吴,还是我太相信人了,没有把握好呀,林书记好像推心置腹,一再说,我这个当班长的,不称职呀。
哎,你太谦虚了。老钱,是二把手,出问题,你作为一把手,能负责?
咋不负责?我毕竟是一把手,是要负领导责任的,林书记说,但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老钱,表面上光鲜,实际上,就像鸡蛋,坏蛋,都是从内里坏的。
咋讲呀老书记?
咋讲?林书记仿佛很激动,要做起来,但是,车内空间小,于是,扭过头来说,中医上说,瞒病必死,一点不假。他搞的那些事情,我不是没问过,问过,可是,他却跟我翻脸了,还因此说,你是一把手不假,那你就管管全县的政治生态,至于经济发展,那是政府的事情,我政府,不需要你管。
说得这般露骨?吴大宽故作惊讶说。
比这露骨的多着呢,我都不好意思说了,但是,有一点他是不对的。
什么事情?
不老实,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咋讲?
我问他那么严肃,可是他却跟我唱反调,还拍着胸脯保证,没有那回事儿,可是,你也不想一想,自家鸡窝,哪天下蛋,能不知道吗?
哎,现在想起来,真的阴险呀,吴大宽心想,可在当时,还觉得林让人敬佩,真是党的好干部,值得珍重,而且在车上表态说,啥叫一把手?就是全面管起来,也就是管全面。难道说,经济工作就不是县里工作的一部分?
林听了,十分高兴地说,楚河汉界,这就是分界线,有道是,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这就是你与钱,有天壤之别之处。
哈哈哈,林书记,你过奖了。
如今,在回味那些谈话,这个老林,一首在把自己当猴子耍呀。
但是,他为何要这样呢?
对,震动的余波,吴大宽想起来,那个时候,钱,逮起来了,林需要帮手,需要稳定,需要扭转社会舆论。
这只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恐怕与拉自己有关。
他为啥要拉自己呢?他能不知道,多一个人,就多一份风险吗?
吴大宽拍拍头,忽然想到袁明朗的话儿,此一时彼一时,也许,你下水了,他的风险减少了呢?
是呀,我都跟他是一伙的,咋还能窝里斗呢?
但是,是什么时候,他把自己排除在外的呢?
胡永生,对,胡永生,吴大宽心想,这个胡永生,一定是他们的一枚重要棋子,在胡永生的身上,一定存在重大秘密。
那时候,他知道胡瑶与胡永生的关系,这么一来,胡在商城的投资,这背后,我能不知道?知道,那就应该站在他们阵营里,可是,后来……
对,就是后来,吴大宽想起来了,是胡瑶告诉胡永生,自己在温泉湖,还有陈元,他想回来投资,这是第二次说到这个事情了,此时,他没有算到,我没有给胡好脸色,虽然胡不会跟他说,但是,会看看门道,不会看看热闹,一定是看出来了,我与胡有关系,但是,有隔阂。
可是,也不对呀。如果,胡,在他们内部算是一份子,为何胡被逮起来呢?
这个好解释。
为何?
因为胡逮起来,是因为在武汉,不是因为在本地。
对,到此时,林才觉得危险降临,如果胡在监狱里把这边的沟沟坎坎都说了,都交代了咋办?到那一步,只有我是个有节操的人,到那时,他们还真害怕我呢?
想到此,吴大宽又有些迷惑,按说,应该在联合我,把胡救出来,不就得了?
不对,不对。
为何不对呢?
是市委书记,这才是知道内情的人,吴大宽忽然开朗了,市委书记来,是打着代市纪委书记来的幌子,与老林密谈,据说,他们八个人在中将去世时都赶到北京吊唁了。
吊唁,作为家乡人,也是应该的,可是,在吊唁过后,他们与小中将结拜,这些,谁知道呢?胡,他是商人,不参与,仅仅与林有经济上的往来,胡不知道;胡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这些,与林的态度转变有啥关系呢?
害怕,对,害怕,吴大宽心想,就像蒋介石说的,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放过一个。那一个,就是我,这是最危险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