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为金国使者安排的住处,一艘装饰颇为精致的大船上,晚宴正在进行。
“干!”完颜希尹举起酒杯,脸上带着豪爽的笑容,向身边的随从们示意。
“干!”随从们齐声响应,纷纷仰头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一时间,酒来杯干,船上气氛尤其热烈。
摇曳的烛光下,桌上摆满了各种珍馐佳肴,散发着的香气。
但众人的心思似乎并不全在美食上,更多的是借着这晚宴的氛围,舒缓白日谈判的紧张情绪,同时也在暗自揣摩着接下来的局势。
一名随从放下酒杯,笑着说道:“大人,今日那童贯提出的岁币和边境贸易,听起来确实。”
完颜希尹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思索,“这童贯倒是舍得下本钱,不过,燕云十六州的分量,远非这些能比。我们不能轻易松口。”
另一名随从皱了皱眉头,担忧地说:“可是大人,若我们坚持不让步,这结盟之事恐怕会黄,与大宋交恶也并非好事。”
完颜希尹端起酒杯,轻轻摇晃着,凝视着杯中的酒液,缓缓说道:“这其中的利弊,我自有考量。大宋想收复燕云,我们又何尝不想借此机会扩大势力。明日的谈判,才是关键。”
这时,一首沉默的一名谋士开口道:“大人,依我之见,不妨先假意松动,看看大宋还能拿出什么条件。同时,我们也可暗示他们,金国在军事上的优势,让他们明白与我们结盟,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完颜希尹听闻此言,眼中一亮,嘴角微微上扬,“不错,此计甚妙。既不能让大宋觉得我们急于结盟,又要让他们清楚,燕云之事,我们有足够的底气和他们周旋。”
说罢,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大声笑道:“来,今日不谈这些烦心事,喝酒!”
众人纷纷响应,再次举杯,船上再次响起一片“干”声,热烈的气氛达到了顶点。
在另外一条船上,烛火摇曳,将船舱内映照得昏黄。
童贯正襟危坐,面色凝重,身旁的赵良嗣和王师中也一脸专注,三人正忙于书写奏折,回忆备忘。
童贯手中的毛笔在宣纸上来回游走,沙沙作响。
他时而微微皱眉,时而停顿思索,将今日与完颜希尹谈判的细节一一记录下来,从双方最初关于燕云十六州归属的激烈交锋,到自己提出以给辽国的岁币转予金国作为筹码,每一个关键节点都不敢遗漏。
他深知,这份奏折关系重大,必须如实详尽地向朝廷汇报,以便天子和朝中大臣全面了解谈判局势,做出下一步决策。
赵良嗣坐在一旁,手中的笔同样未曾停歇。
他不时抬头看向童贯,似乎在确认某些细节,随后又低头奋笔疾书。
在记录过程中,他还在一旁空白处写下自己对完颜希尹反应和态度的分析,比如完颜希尹在听到岁币提议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思索,这或许暗示着金国对利益的看重以及内心的权衡。
王师中则更为谨慎,每写一笔都仿佛经过深思熟虑。
他深知此次谈判的复杂性,涉及到国家领土、外交关系以及军事战略等诸多方面。
他详细记录着谈判时双方的言辞和表情,甚至对完颜希尹随从们的细微举动也有所留意,希望能从这些蛛丝马迹中探寻出金国的真实意图。
写完一段,童贯搁下笔,揉了揉太阳穴,疲惫之色在脸上一闪而过。
他看着眼前尚未完成的奏折,长叹一口气道:“这完颜希尹果然老谋深算,燕云十六州之事,恐怕不会轻易了结。”
赵良嗣放下笔,点头附和道:“童枢密所言极是,金国对燕云之地野心勃勃,仅靠岁币和边境贸易,恐难以打动他们。明日谈判,还需另想良策。”
王师中也抬起头,忧心忡忡地说:“是啊,若不能收复燕云,我等恐怕难以向朝廷交代。”
童贯目光坚定地看着两人,说道:“无论如何,收复燕云乃我大宋重中之重,明日便是拼尽全力,也要让金国在燕云之事上有所让步。你们二人今夜也好好想想,还有何办法能促成此事。”
“是,童枢密!”赵良嗣和王师中齐声应道,而后又低头继续完善手中的奏折与备忘。
次日一早。
海面上波光粼粼,轻柔的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拂着码头上众人的衣袂。
宋金双方的代表再次碰头,一场新的谈判即将拉开帷幕。
童贯身着一身庄重的朝服,头戴乌纱帽,神色严肃而沉稳。
他身旁的赵良嗣和王师中亦是神情专注,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与期待。
三人早早便来到了约定的谈判地点,等待着金国使者的到来。
不多时,完颜希尹带着他的随从们阔步走来。完颜希尹依旧是那身黑色劲装,外披灰色披风,目光如炬,扫视着周围。双方互相行礼后,便各自入座。
“童枢密,昨日回去之后,本大人仔细思量了贵国提出的条件。”完颜希尹率先打破沉默,声音低沉而有力。
童贯微微挺首身躯,目光紧紧锁住完颜希尹,回应道:“哦?不知完颜大人意下如何?我大宋给出的岁币和边境贸易优惠,可是极具诚意。”
完颜希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说道:“童枢密,岁币与贸易之事,确有吸引力。但燕云十六州对我大金而言,同样意义非凡。贵国想必也清楚,那是一片战略要地,关系到我大金的未来发展。”
童贯心中一沉,他料到完颜希尹不会轻易松口,但仍不死心地说道:“完颜大人,燕云十六州本就是我大宋故土,我朝上下收复之心坚定不移。此次与贵国结盟,也是希望能携手共进,互利共赢。若因燕云之事谈不拢,岂不是一切空谈?”
完颜希尹轻轻摇头,道:“童枢密,话虽如此,但在这乱世之中,利益才是结盟的基础。我大金出兵相助,自然也希望能得到相应的回报。燕云十六州,贵国能否再让一步?”
赵良嗣见状,赶忙插话道:“完颜大人,我大宋己经做出了极大的让步。岁币自不必说,边境贸易一旦开启,对贵国好处不可估量。还望大人能体谅我大宋的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