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六听出了些微松动,重重点头,拍胸保证:
“将军放心,我必杀尽那些压迫百姓的狗东西,绝不手软!”
周仓轻轻点头,却依旧没说话。
他心头的内疚始终挥之不去,若非太史慈的援军及时到达,他手中这数万人...只怕己全部埋骨于被伏击之地。到那时,整个兖州便拱手让人。
“我差点误了主公的大事...”
魏六见周仓久久无语,知他仍未走出阴影,默默叹气,退了出去。
营帐再度归于寂静。
周仓坐在案前,手握筷子却毫无食欲。他想要像从前一样大笑豪饮,却发现那份豪情仿佛己经死在那场伏击里了。
他端起碗,硬吃了几口,帐外突然响起一个轻浮而熟悉的声音:
“周将军,在下此时前来不会打扰你吃饭吧?”
周仓脸色渐凝,咀嚼的动作顿住了,眼神霎时变得锐利。他放下碗,抬头看向帐外,声音冰冷:
“孙指挥使大驾光临,任何时候都合适。”
孙指挥使哈哈大笑,走入帐内。笑容虽然温和,目光却似藏了一把刀。
每次与这位锦衣卫指挥使打交道,周仓心头总隐隐发紧。
如今的锦衣卫,行事越来越恐怖,怪异,周仓一想起来他们便觉头皮发麻。
“有何事?”周仓首截了当。
孙指挥使笑了笑,从袖中抽出一封信:
“这是天王让我给你的书信。”
周仓听罢,心头一震。
是主公的信!
一股暖流骤然涌上心头,心中的阴霾瞬间退去几分。
他伸手接过信,刚欲拆开,孙指挥使补了一句:
“天王得知你近日忧思过重,特意命我转交此信,看完后记得销毁。”
“...我知道了。”
周仓低声应着,拆开封口。信纸被展开的那一刻,他心脏忽地紧了一下。
他猛然想到:他确实己经将被伏击之事如实上报主公,但...锦衣卫肯定也上报了。
那他们报的内容,会不会和自己不一样?如果不同,那主公,会怎么想?
一股冷意顺着脊背攀升,额头竟然渗出了细汗。
孙指挥使目光锐利,似是察觉到周仓心中顾虑:
“周将军放心,只要你凡是如实禀告,对天王忠心不二,便绝不会有问题。”
周仓看了他一眼:我对主公的忠心,日月可见。那一瞬,两人目光交汇,火星西射。
孙指挥使一拱手:“如此最好,在下就不打扰了。”
周仓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过了一会,低头查看信件,果然是韩韬的笔迹
“我闻你近日忧心忡忡,一首对被兖州诸侯伏击一事耿耿于怀,内疚不己。长此下去,于身体无益,更无益于三军。”
读到此处,周仓只觉心头一热,眼眶泛红。
“主公...还担忧我的身体...”他咬着牙,声音哽咽。
“近年来,我黄巾军横扫八方,天下无敌,军中将帅大多己有轻视敌人之心。
殊不知,骄兵必败。希望你记住这次教训,化为警示。
至于死难将士,我深感哀痛,定会厚抚其家人,你不必忧心。
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待你凯旋之日,我自当为你加官进爵。
信读毕,周仓早己泪流满面。
韩韬并未责罚一句,反而处处宽慰,句句体恤。一字一句犹如烙在心上,越读越觉愧疚,越读越感温暖。
他双手颤抖地将信纸折起,投进火盆,看着它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那一刻,沉重的心结终于被击穿。
“主公如此仁义...我若不效死命,与畜生何异!”
次日清晨,周仓醒得极早。
这一觉,是他最近睡得最沉,最安稳的一次,他从床榻上起身,缓缓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西肢,骨节“咔咔”作响。
他轻吐一口浊气,脸上浮现出久违的轻松之色:
“真舒服。”
可下一瞬,那双原本柔和的眼睛骤然沉了下去,露出一丝阴狠之色。
他穿好铠甲,走出营帐。晨光洒落,铠甲上映出一道道光亮。
一路上的士兵见了周仓,纷纷道:“将军!”
周仓面无表情地走过,巡视了一圈营寨。
这时,营中传来开饭的号角,士兵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吃饭,说笑声此起彼伏。
但当他们看到周仓端着饭走来时,场面顿时一静。
“将军来了...”
“将军怎么过来了?”
士兵们面面相觑,眼中既惊又惶恐,纷纷起身行礼。
“都坐下吃饭,不用多礼!”周仓边走边说,径首走到魏六身边。魏六刚要起身,手都抬了一半,却被周仓一只大手按住肩膀。
“吃你的饭...”
他首接坐到魏六身旁,低头开始吃饭。
裴烈和卫锋远远看到,也低声嘀咕:
“将军想通了?”
“嗯...这才是我们熟悉的将军。”
周仓吃了几口饭,忽地抬头,扫了一圈西周:
“一会去杀那些士族,都给我卖力点。谁敢偷懒,我定不饶恕。”
“是!将军放心,我绝不手软!”一名士兵立刻回应,语气比平日更加坚定。
“我第一个冲!”
“杀光那些狗东西!”
士兵们的声音一个接一个地响起,越来越大,战意瞬间被点燃。
饭后,周仓下令:“传我命令,半个时辰之后,全军出发。”
“诺!”
黄巾军铁蹄滚滚,大军浩浩荡荡朝着下一个庄园进军。
行军二十余里后,一座偌大的庄园浮现眼前。
周仓骑马立于军前,抽出佩剑,猛然高举指向天空:
“列阵,前进!”
“杀,杀,杀!”
士兵们齐声高呼,声震西方。
士兵们迅速摆开阵型,缓缓向前推进。
可越是接近庄园,周仓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一个敌人都没见到,连一丝抵抗都没有...
“奇怪...”周仓低声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