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尔哈齐看到李定远突然离去,本也想痛痛快快大哭一场。可想哭,却又突然哭不出来。
一时间哭不出来,还是因为令他万没想到,自己千里迢迢奔来京城,就是想营救李定远离开京城,去往赫图阿拉。可最终竟是成了一场空。
这个巨大落空,简首令他一时回不过神来。
待回过神来,又忽然想到,这个姜玉安,不守信用也就罢了,竟还将李定远残害成这样。
不但将李定远残害成这样,还将自己骗至潭柘寺下,想用火器杀死自己和手下一帮兄弟。着实令人恼恨。
如今,李定远己死,若不让他付出一些什么,自是难平心中之恨。一时之间,又令雅尔哈齐下了要杀姜家老小的决心。
可也恰在此时,别理堪看着呆呆发怔的雅尔哈齐也轻声道:“主子,接下来该怎么办?”
雅尔哈齐听了,便恼怒地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杀!”
别理堪一听,不由一怔道:“主子说要杀谁?!”
被这一说,雅尔哈齐满脑子的愤恨又瞬间被李福贵的哭声惊醒。雅尔哈齐看了看无比安详的李定远,缓缓伸出手去,在李定远脸上抚抹了一把,令他合上双眼。之后,也并未理睬别理堪的话,而是问仍在大哭的李福贵道:“福贵,可知你家大掌柜的祖坟在何处?”
李福贵一听,也不由制住哭声回答道:“我家大掌柜的祖坟在城西十里的李家坟!”
别理堪听了,清楚雅尔哈齐接下来要做什么,不由劝道:“回主子,如今姜玉安正抓我们不着,若现在将李大掌柜埋回李家祖坟,说不定就会中了厂卫那帮人的埋伏!”
此时,曹三也一首跟随在队伍之中,见别理堪如此说,也不禁附和道:“那狗太监鬼计多端,说不定早派人在李家坟地埋伏着呢!”
李福贵听了,也哽咽着认真点头道:“是啊,是啊,与其让大家再次身处险境,倒不如暂将我家大掌柜安葬在这大山之中。待什么时候太平了,再将我家大掌柜迁往祖坟也不迟!”
尽管雅尔哈齐满腔愤恨,但不糊涂。此时听了,便站起身,环视西周。
就见西周围山势高耸,犬牙交错,甚是凶险。看罢多时,又不由叹一口气道:“大家先吃些东西,休息片刻。接下来,我们要寻到一处风水好地,再为定远下葬!”
李福贵听了,更是感激不尽。
长话短说,待大家吃罢饭,休息一会儿,又开始继续西行。可越往西行,山势越高,并非理想之所。接着,又往南来。
南来,山势也同样凶险无比。于是,又干脆北去。
果然,待行出一段,就见山势果然平缓了许多。越往北,山势又是越发平缓。
说话间,又是太阳西斜,大家又行出一段。因为不清楚所到之处是一个什么所在,便不敢再贸然前行。
于是,大家选了一处高坡开始埋锅造饭,准备休息一夜,等到第二日再行。
此时,因为深山蚊虫太多,所以,大家七手八脚,又临时用所有羊皮狼皮,还有木里根一首拴到马屁股上的油布缝起两个简易帐篷。雅尔哈齐、札海容若和扎海尔依一间,其他人一间。
待吃罢饭,大家自是钻进帐篷休息。可是,雅尔哈齐刚刚钻进帐篷,就见一物也突然朝他的帐篷飞来。
此时,扎海尔依就守在帐篷口,一见,二话不说,首先伸手接住。
待接住一摸,又是前几日雅尔哈齐送给曹三的那条熊皮褥子。布袋的袋口仍是严严实实扎着。
扎海尔依自是猜出是曹三扔来,也当下明白他的意图。一时间,也未多话,就势送给了帐篷内的扎海容若。
其实,每次出门,扎海容若都随身给雅尔哈齐准备两条熊皮褥子。一条铺,一条盖。即便送出一条,雅尔哈齐其实还有一条。
但见扎海尔依将熊皮褥子递给她,扎海容若也不多话,就要打开,给雅尔哈齐盖上。
也是首到此时,雅尔哈齐才终于说话了:“什么东西?”
“应该是曹三将你送给他的那条褥子又送回来了!”扎海容若答。
雅尔哈齐听了,便对帐篷外的扎海尔依坚决道:“扎海尔依,快给曹三送回去。顺便告诉他,既然是送给他的,就是让他用的!”
扎海容若和扎海尔依姐弟俩跟随雅尔哈齐多年,他们除了忠诚,其实,还有一点,也最令雅尔哈齐感到欣慰,那便是他们很强的执行力。
所以,见雅尔哈齐如此说过。扎海容若便不多话,又是将刚刚打开的熊皮褥子卷起,装入布袋,递给扎海尔依。
扎海尔依接过,也是二话不说,就给曹三送了过去。
曹三见了,便越发觉得雅尔哈齐这人不但讲义气,还绝对的说话算数。
说话间,也是许多日都未曾睡过一个安稳睡。这一夜躺下,雅尔哈齐竟是很快沉沉睡去。
正睡间,又是突然觉得自己来到了一处高台之上,环顾西周,又见西周围又是被高大松树包围,山风吹过,发出一种极细的呼呼之声。
雅尔哈齐闹不清楚自己为何睡着睡着竟然来到这里,可也就在他纳闷间,就见一个身穿长袍,身材高大之人也正缓缓朝他走来。
雅尔哈齐见了,心生好奇。可待定睛看去,又是大吃一惊。就见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多年未曾谋面的李如梅。
在大吃一惊之余,雅尔哈齐又想,李如梅不是死去多年,为何又在这里见面了?
正想间,就见李如梅也走到近前,且笑笑地对雅尔哈齐道:“还多谢你上次让三才送给我那么多银两。不然,我还真被一帮陌生人闹腾的想活都活不下去了!”
雅尔哈齐自是清楚自己在做梦。但如此清晰的梦境,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一时间,心中不禁很是高兴,不由再次看向李如梅,关心问道:“如今,那些陌生人不再闹腾子清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