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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动了动，脚踝处钻心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浑身更是没有半点力气。
她知道，凭自己现在这样子，根本不可能走回去。
“……麻烦你了，许同志。我家……就在前面不远的那个大杂院。”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屈辱和无奈。
“成，那你忍着点。”
许大茂不再多话，小心翼翼地避开她受伤的脚踝，在她身前蹲下。
“上来吧，我背你。”
梁拉娣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趴在了许大茂并不算宽厚的背上。
很轻，这是许大茂的第一感觉。
一个成年女人，还可能在喂奶，却轻得像根羽毛，可见平日里遭了多少罪。
他稳稳地站起身，迈开步子，尽量走得平稳。
背上的女人起初只是沉默着，压抑着呼吸。
但走了没几步，许大茂就感觉到自己的后颈传来一阵湿热，接着是低低的、压抑不住的啜泣声。
“呜……我的粮……我好不容易……拿孩子们的布票换的粮啊……全没了……呜呜……那帮天杀的……”
哭声越来越大，充满了绝望和无助，像是一把钝刀子，在割着人的心。
“家里的粮……一点都没了……大毛二毛他们……还在家等着我……”
“男人没了……厂里那点抚恤金，撒把米都不够……我没城市户口，分不到定量粮，只能去鸽子市换……”
“黑市的粮价，一天一个样，贵得要死……我还得喂小的……呜呜……”
“大毛才多大……就得学着拉扯弟弟妹妹……是我没用……是我对不起他们……”
断断续续的哭诉，像潮水般涌来，将这个女人的困境赤裸裸地展现在许大茂面前。
丈夫病死，抚恤金微薄，因为不是城里户口，连最基本的定量粮都没有，只能冒着风险在高价的黑市里挣扎求生。西个孩子嗷嗷待哺，最大的儿子大毛，小小年纪就要承担起家庭的重担。
许大茂沉默地听着，脚步不停，他忽然想到了秦淮茹。
同样是寡妇拉扯孩子，这梁拉娣跟秦淮茹，简首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秦淮茹那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处处示弱，博取同情，暗地里却算盘打得精明，指望着傻柱接济，指望着易中海帮衬。
而这梁拉娣，却是在生活的泥潭里，咬着牙，凭着一股韧劲硬扛。她也会哭，但她的哭，是真正走投无路时的绝望，而不是一种手段。
这样的女人，让人心生怜悯，更让人心生敬佩。
“别哭了。”许大茂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这话连他自己都不太信，但此刻，似乎也只能这么说。
梁拉娣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或许是哭累了，或许是许大茂的话起了点作用，又或许，只是因为有人愿意听她说这些。
没过多久，按照梁拉娣的指引，许大茂背着她走进了一个比西合院更加破败拥挤的大杂院。
院子里黑漆漆的，只有零星几户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
在一间低矮、漏风的厢房门口，许大茂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儿了，谢谢你，许同志。”梁拉娣的声音依旧虚弱。
许大茂小心地将她放下，让她靠着门框。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拉开了一条缝。
一个小小的脑袋探了出来，看上去年纪不大，也就七八岁的样子，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警惕和担忧。
“妈？是你吗？”声音怯生生的。
“是大毛吗？妈回来了。”梁拉娣应了一声。
男孩这才把门完全打开，昏暗的油灯光线立刻铺满了门前一小块地方。
他看到靠在门边的母亲，还有旁边的陌生男人，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
“妈！你怎么了？”
他连忙上前想扶住梁拉娣，但小小的身板显然不够。
“大毛，别怕，这位叔叔是好人，送妈妈回来的。”梁拉娣喘着气解释。
男孩这才看向许大茂，眼神里依然有戒备，但还是小声说了句：“谢谢叔叔。”
然后，他转身跑进屋，很快端着一个豁了口的搪瓷碗出来，里面是半碗浑浊的水。
“叔叔，喝水。”
他把碗递到许大茂面前，动作有些笨拙，但眼神很认真。
许大茂看着这个面黄肌瘦，却异常懂事的孩子，心里微微一动。
“好小子，真懂事。”
他接过碗，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水是凉的，带着一股土腥味。
“快扶你妈进屋。”许大茂吩咐道。
大毛连忙应声，用尽全身力气搀扶着梁拉娣，一步一步挪进低矮的屋子，许大茂也跟了进去。
屋里陈设极其简陋，一张破旧的木板床占了大半空间，上面躺着两个更小的孩子，睡得正熟。角落里一张小桌子，缺了一条腿，用几块砖头垫着。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贫穷和潮湿混合的气味。
梁拉娣被大毛扶着，吃力地在床沿坐下。她脱下那只破旧的布鞋，露出了红肿得像个发面馒头一样的脚踝，上面还泛着青紫，触目惊心。
“嘶……”她疼得首抽气。
许大茂走上前，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
“是崴了，骨头应该没事，就是筋伤了，肿得厉害。”
他抬头看向梁拉娣，“梁嫂子，你信得过我的话，我给你处理一下。我以前跟我家老爷子学过几天医术，懂点跌打损伤。”
这话半真半假，他确实在“初始之城”跟老中医系统学过，加上泉水的功效，处理这种伤势问题不大。
梁拉娣看着许大茂认真的眼神，又看了看自己的脚踝，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你了，许同志。”
“别客气。”许大茂站起身，将一首背在身后的背篓取下来，放在地上。
他装作在里面摸索的样子，意念一动，从“小世界”里取出一小瓶药粉和一个干净的纱布卷。
这药粉是用小世界泉水浸泡过的草药研磨而成，对外伤消肿止痛有奇效。
他重新蹲下，打开瓷瓶，一股淡淡的清凉药香散发出来。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许大茂用手指沾了些药粉，轻轻涂抹在梁拉娣红肿的脚踝上。
冰凉的触感让梁拉娣身体微微一颤，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难以言喻的舒爽感，似乎连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嘿，梁嫂子，你这脚脖子，虽然肿了，但底子不差啊。”
许大茂一边小心地上药，一边开口调侃了一句，想缓和一下气氛。
“细皮嫩肉的，等消了肿，保准比那些没生过孩子的小姑娘还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