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婧看着儿子沉思的模样,以为他还在琢磨傻柱和秦淮茹的事,心里的火气又拱了上来。
“鸡必须杀!我这就回去弄!晚上我留下陪你!”
杨婧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别啊妈!”他眉头微皱,语气带着点焦急。
“那老母鸡一天还能下一个蛋呢!现在鸡蛋多金贵啊!给我补身子,也不能这么浪费不是?”
“我这点小伤,真不用杀鸡!您给我熬点小米粥,卧两个鸡蛋就行了!真的!”
他说的恳切,心里却另有盘算。
鸡,确实得吃。
但他需要的,不是普通的老母鸡汤。
杨婧眼睛一瞪,不乐意了。
“蛋蛋蛋!你这孩子,怎么跟你爸一个德行!就知道算计那几个蛋!”
“你这头都打破了!流了多少血!不吃点好的怎么补得回来?!”
“一个老母鸡,还能比我儿子金贵?!”
杨婧是真急了,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在她看来,儿子这完全是不懂事,不知道心疼自己。
许富贵这次坚定地站在了老婆这边。
“听你妈的!身体要紧!”
“那蛋什么时候不能攒?先把人养好了再说!”
许大茂看着父母这坚决的态度,知道再劝也没用,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罢了,杀了就杀了吧!总归是父母的一片心意。
他垂下眼帘,掩去眼底深处的一抹凝重。
后脑勺的钝痛只是表象,真正麻烦的,是这具身体隐藏的旧伤。
原主许大茂,以前在乡下放电影时,骑自行车摔过一跤,当时没太在意、
但这穿越过来的徐凡却凭着前世的医学知识,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题。
那次摔跤,伤到了关键部位,留下了瘀滞。
这次傻柱的重击,虽然主要在后脑,但巨大的冲击力震荡之下,新伤引发旧患,两处叠加,影响的可是传宗接代的根本大事!
这才是他坚持不用母亲陪护,并且不想轻易显露自己异常的关键。
幸运的是,他徐凡不是普通的兽医。
他上辈子被老中医爷爷收养,耳濡目染,加上后来系统学习,中医的底子相当扎实。
尤其是爷爷家传的几手绝活,对于跌打损伤、活血化瘀,颇有心得。
他脑子里己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方子,只是所需的几味药材,在这个年代恐怕不太好找。
而且治疗的过程,需要一些特殊的按摩和施针手法,绝不能让外人看到。
现在显露这份医术,太过惊世骇俗,只会引来无尽的麻烦。
必须藏着!
至少在彻底摸清这个时代,拥有自保能力之前,这份本事只能是他最大的底牌。
“行吧行吧,杀就杀。”许大茂最终妥协,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那妈您炖汤的时候,少放点盐,我现在口淡。”
“知道了!啰嗦!”杨婧嗔怪了一句,但眉眼间的担忧总算散去了些。
“青青,跟妈先回家,让你哥好好休息。”杨婧拉起女儿的手。
许青青虽然舍不得走,但也知道哥哥需要静养,乖巧地点点头。
“哥,你好好养伤,我明天再来看你!”
“嗯,路上小心。”
杨婧又对许富贵道:“你在这儿再看着点,我去食堂打点饭,让大茂先垫垫肚子。”
说完,她拿着搪瓷缸子,风风火火地又出了病房,往医院食堂的方向去了。
病房里,暂时只剩下许富贵和许大茂父子俩,还有趴在床边,好奇地打量着哥哥伤口的许青青。
气氛稍稍松快了些。
许富贵看着儿子,脸上的表情复杂,既有心疼,也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大茂。”
“嗯?”许大茂抬眼看他。
“爸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许富贵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以后,能不跟傻柱那浑小子硬碰硬,就尽量别碰。”
许大茂挑了挑眉,没说话,等着下文。
许富贵叹了口气,眼神里闪过一丝忌惮。
“你别以为傻柱就是个愣头青,一身傻力气。”
“他不是!”
“你忘了他爹是干嘛的?何大清当年可是八大楼之一,金肴阁的大厨!有些门路!”
许大茂心中一动,关于何大清的记忆浮现出来,那是个早早抛弃儿女,跟着寡妇跑了的不负责任的爹。
“何大清?”
“对!”许富贵点点头,声音更低了。
“傻柱当年去金肴阁学徒的时候,何大清托关系,给他找了个练家子,正经拜过师,学过几年摔跤!”
“摔跤?!”许大茂这下是真的有些意外了。
原主的记忆里,只有傻柱打架猛,力气大,但从未听说过他还有这底子。
“是啊!”许富贵脸上带着后怕,“你没看他打架那架势?看着是王八拳,其实下盘稳得很,手上也有劲儿!那不是瞎抡,是真有功夫在身的!下手又黑又狠!”
“这次也就是你运气好,只打了后脑勺,要是让你摔个狠的,或者打到别处要害……”许富贵不敢想下去。
“所以啊,儿子,咱不跟他置那口气!犯不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有脑子,以后有的是办法收拾他!千万别再像这次一样,梗着脖子往上冲了!听见没?”
许富贵语重心长,是真怕儿子再吃大亏。
许大茂眼神微凝,手指无意识地着被单。
何大清……这个便宜爹,倒是给傻柱留了点“遗产”。
看来,对付傻柱,确实不能只靠嘴皮子或者一般的拳脚功夫了。
他缓缓点了点头。
“知道了,爸。”
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许富贵却莫名地感觉,儿子这声“知道了”,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里面少了以往的敷衍和不耐烦,多了几分沉稳。
是错觉吗?许富贵甩甩头,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他看着儿子苍白的脸,又是一阵心疼,忍不住叹了口气,话锋一转,带上了点回忆的色彩。
“唉,说起来,你小时候,身子骨比现在还弱。”
“那时候我跟你妈,真是操碎了心。”
“你还记得不?七岁那年,我带你去拜师学艺。”
许大茂一愣,脑海里搜索着原主的记忆碎片。
七岁……拜师?好像……是有那么点模糊的印象。
许富贵看他茫然的样子,就知道这浑小子八成早忘了,没好气地续道。
“那时候啊,咱家托了点关系,找到了你那位叔祖。”
“就是你爷爷的亲弟弟,咱本家,在京津这一带有名的八式……哦不对,是八卦掌的大师!”
许富贵一拍大腿,纠正了自己的口误,脸上露出几分敬畏和自豪。
“你那叔祖,当年可是响当当的人物!一手八卦掌使得出神入化,寻常三五个壮汉近不了身!”
“我当时就想着,让你跟着学两手,不说成什么高手吧,起码强身健体,别老是三天两头感冒发烧。”
许大茂听着,心里渐渐清晰起来。
他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
记忆中,是一个穿着对襟练功服,面容清癯,眼神锐利的老者。
在一个铺着青砖的小院里,让他扎马步。
许富贵看着儿子若有所思的表情,嘴角抽了抽,带上了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结果呢?!”
“你小子!去了人家那儿,马步!就那个最基础的马步!”
“嘿!你猜你蹲了多久?”
许富贵伸出两个手指头,比划着。
“不到两个钟头!”
“就两个钟头不到!你就哭爹喊娘,说腿要断了,说啥也不练了!”
“我好说歹说,你就是不听,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赖!”
“最后还是你叔祖看不过去,说你不是那块料,让我把你领回来了。”
许富贵越说越气,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丢脸的下午。
“领回来,你猜怎么着?”
“晚饭一口没吃!倒头就睡!”
“呼噜打得震天响,一首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
“我跟你妈吓坏了,以为你小子出什么事了,赶紧把赤脚医生请家里来!”
“结果医生一看,说你是脱力了!累过头了!”
许富贵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看着许大茂,眼神复杂。
“你说你这孩子,放着那么好的机会……”
许大茂听着这陈年旧事,脸上有点发烧。
原主这……还真是个“人才”啊!
不过,一个关键信息点亮了他的脑子。
“爸,那……叔祖他老人家,现在……”
许大茂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傻柱会摔跤?那自己要是能学点正经功夫,是不是就有机会找回场子?
而且,练武也能强身健体,对他调理这具身体隐藏的旧伤,绝对有好处!
许富贵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儿子的心思,他没好气地瞥了儿子一眼。
“怎么?现在想起你叔祖了?”
“晚了!”
许富贵干脆地打断了他的念想。
“你叔祖身体还硬朗着呢!前两年我还见过。”
“但是!”他加重了语气。
“你想跟他学功夫?门儿都没有!”
“为啥?”许大茂下意识追问。
“为啥?”许富贵哼了一声,“练武讲究的是童子功!你看看你,都多大了?二十好几了吧?”
“你这气血、筋骨早就定型了!现在才想起来练?能练出个什么名堂?”
“顶多跟着活动活动筋骨,真想练出功夫来,跟人动手?做梦!”
“你叔祖那样的大家,是不会收你这种半路出家的成年徒弟的,那是砸他自己的招牌!”
许富贵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许大茂刚刚燃起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