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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妈领着那姑娘，脚步轻快地就往后院来了。
这姑娘，年纪不大，看着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
身上穿着一条崭新的白裙子，在这灰扑扑的西合院里，晃眼得很。
皮肤是真，一看就是城里姑娘，没怎么晒过太阳。
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垂在胸前，更衬得脸蛋白净。
她微微低着头，眼神有点怯生生的，带着点好奇，又有点紧张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院子。
张大妈一路乐呵呵地介绍着：“这儿，这就是后院了，清净！”
“文成那屋就在这儿！”
说着，她嗓门又高了八度：“文成！文成！在家没？大妈带人来看你啦！”
屋里头，陆文成早就听见动静了。
他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蓝色工装，深吸一口气。
来了！
他走到门口，拉开了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
阳光一下子洒了进来，也照亮了门口站着的三个人。
于莉抬起头，正好对上陆文成的目光。
看到陆文成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蓝色工衣，虽然简单，但人坐得……哦不，是站得笔挺，眼神清亮，透着一股子精气神。
姑娘家脸皮薄，“唰”的一下，脸颊就飞上了两朵红云，赶紧又把头低了下去。
陆文成这边呢？
他第一眼，就被那身白裙子给吸引了。
裙子衬得姑娘身段玲珑有致，虽然看着还有点青涩，但己经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虽然带着羞怯，却干净得像一汪清泉。
陆文成只觉得自个儿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又猛地加速跳了几下。
乖乖，这姑娘，比照片上还好看！
张大妈一看这俩人的反应，心里头那叫一个乐！
有戏！
“来来来，文成，这就是于莉，小于！”
“小于，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陆文成，小陆！”
“快，进屋！进屋坐！”
张大妈热情地招呼着，把于莉往屋里让。
陆文成也赶紧侧身：“快请进。”
小屋不大，但收拾得干干净净。
于莉小心翼翼地迈进门槛，目光快速地扫了一眼屋里的陈设。
简单，但是整洁。
桌上还摊着一本厚厚的书，像是技术类的。
嗯，第一印象还不错。
“坐，快坐！”陆文成指了指唯一的凳子，自己则拉过床边的一个小马扎。
张大妈自来熟地往床沿上一坐。
气氛，一时间有点微妙的安静。
还是张大妈打破了沉默。
“那个……文成啊，小于，你们……握个手，认识认识？”
这年头，虽然不像后世那么开放，但相亲握个手，也还算正常。
陆文成大大方方地伸出手。
于莉犹豫了一下，也羞答答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两只手轻轻交握。
陆文成的掌心粗糙，带着常年和机器打交道的茧子，温热有力。
于莉的手指纤细，皮肤滑嫩，带着一丝凉意。
掌心相贴的那一刻。
两人都感觉像是有道微弱的电流窜过。
于莉的脸更红了，像熟透的苹果。
陆成文也感觉脸上有点发烫。
“咳咳！”
张大妈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故意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打断了这短暂的“触电”。
俩人赶紧松开了手。
屋内的气氛，好像一下子就升温了不少。
张大妈拿起桌上的瓜子，咔嚓咔嚓嗑了起来。
边嗑边说：“文成啊，别看年轻，技术可是厂里数得着的！肯学肯干，以后前途大着呢！”
“而且人老实，心眼好，就是命苦了点，爹妈去得早……”
说到这，她话锋一转，又对着陆文成夸于莉：“小于这姑娘，那也是没得说！人长得漂亮不说，心细手巧，家里收拾得利利索索，还会做针线活，她妈那手艺，她也学了不少！绝对是个会持家的好姑娘！”
媒人嘛，自然是两头说好话。
陆文成听着，只是嘿嘿笑。
于莉则被夸得更不好意思了，头都快埋到胸口了。
她看到桌面上张大妈嗑掉的瓜子壳有点乱，下意识地就伸手，想把那些壳拢到一起。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
她微微弯腰，几缕没扎紧的黑发，从耳畔滑落，垂到了胸前。
那温婉又自然的姿态，看得陆文成心里又是一动。
这姑娘，是真不错。
张大妈眼尖，捕捉到了陆文成眼神里的那一丝欣赏。
她背对着于莉，偷偷朝陆文成竖了个大拇指，嘴型无声地说了句：“咋样？能娶！”
陆文成秒懂，嘴角咧开，无声地回了个“明白”的眼神。
……
屋里头相亲进行得火热。
屋外头，也没闲着。
后窗户那儿。
三大妈扒着窗玻璃缝，伸长了脖子往里瞅。
“哎我说，老头子，你快来看！”
“这张大妈带来的姑娘，长得可真俊！白白净净的，跟画儿里似的！”
“就陆文成那条件……啧啧，能看得上吗？”
她压低了声音，跟旁边假装看报纸，实则也竖着耳朵的阎埠贵嘀咕。
阎埠贵推了推眼镜，没吱声，心思却活络开了。
就在这时，许大茂端着个搪瓷缸子，溜达着打水路过。
他也往陆文成那屋瞥了一眼，刚好看到白裙子的于莉一个侧影。
他撇撇嘴，酸溜溜地小声嘀咕：“哼，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话音刚落。
“哎哟！”
许大茂一声痛呼。
是娄晓娥！
她不知何时出现在许大茂身后，一把就拧住了他的耳朵。
“你个许大茂！嘴里能不能积点德？”
“人家小陆招你惹你了？大喜的日子，少说两句刻薄话！”
娄晓娥显然是听到了，有点不高兴。
她对陆文成的印象还不错，尤其是昨天陆文成硬怼贾张氏那劲头，让她觉得这小伙子有骨气。
“哎哎哎！媳妇儿！我错了我错了！松手！疼疼疼！”
许大茂龇牙咧嘴地求饶。
他就是嘴欠，爱看热闹，倒也没多大恶意，主要是嫉妒陆文成走了桃花运。
娄晓娥这才哼了一声，松开手，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另一边。
三大爷阎埠贵，不知道啥时候拎了个破水瓢出来。
走到后院墙根下，对着那几颗蔫了吧唧的向日葵，有一搭没一搭地浇着水。
眼睛，却时不时地往陆文成屋里瞟。
他看的不是人。
是桌子上的北冰洋汽水！
一、二、三、西、五……嘿！整整五瓶！
这败家玩意儿！
一毛钱一瓶呢！
三大爷心里那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五瓶……
这要是能蹭上一口……不，半瓶……
嗯，下次，下次找个由头，一定得跟小陆唠唠，看能不能匀点儿……
……
屋里头，聊着聊着，时间就差不多快到饭点了。
张大妈肚子都开始叫了。
陆文成看看天色，觉得也该表示表示了。
“张大妈，小于，要不……就在我这儿简单吃点？”
他这也是鼓起了勇气。
毕竟第一次见面就留饭，有点唐突。
果然。
于莉一听，本能地就摆手，脸红红地说：“不了不了，陆大哥，太麻烦你了……”
“我……我该回家了。”
小姑娘家，矜持是必须的。
陆文成刚想说“不麻烦”。
张大妈一把就拽住了要起身的于莉。
她凑到于莉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嘀咕：“傻丫头！走啥呀！”
“我看出来了，小陆是真看上你了！”
“这时候留下吃顿饭，才显出你的诚意！懂不懂？”
“听大妈的，没错！”
于莉被张大妈说得心头一跳。
陆大哥……看上我了？
她偷偷抬眼，飞快地瞟了陆文成一眼。
正对上陆文成带着点期待和紧张的目光。
姑娘的心，扑通扑通跳得更快了。
她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羞涩地点了点头。
“那……那就麻烦陆大哥了。”
声音细得跟蚊子哼似的。
“哎！不麻烦！一点不麻烦！”
陆文成一听有戏，立马来了精神。
“正好我买了点菜，咱们简单做点。”
张大妈见状，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那敢情好！小于，搭把手！让小陆看看咱姑娘家干活多麻利！”
说着，她就指挥上了。
陆文成赶紧去角落的小煤炉那儿生火。
他提前准备了点肉和菜，虽然不多，但招待两个人足够了。
张大妈故意把菜刀递给于莉，让她帮忙切点葱姜蒜啥的。
“来，小于，搭把手，切点这个！”
地方本来就小。
于莉接过菜刀的时候，指尖不可避免地，轻轻碰触到了陆文成递刀过来的手指。
又是一阵微麻的感觉。
两人如同触电一般，都迅速缩回了手。
然后，又不约而同地红了脸，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对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