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乌云压城城欲摧。
这几日，凌月的心情，便如同这云雾镇上空密布的阴云一般，沉甸甸的，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些恶毒的谣言，像是一把把无形的利刃，不仅割裂了她与“百味楼”辛苦建立起来的商业信誉，更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内心。
她想不明白，自己只是想凭着一点小小的“特长”，努力地改善生活，为何就会招来如此不堪的恶意？
难道，在这个世界上，弱者就注定要被欺凌，努力就注定要被嫉妒吗？
愤怒、委屈、不甘……种种情绪在她胸中翻腾，却又找不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她曾想过去找那些散播谣言的人理论，但理智告诉她，这无异于以卵击石。那些躲在暗处的小人，根本不会与她当面对质，只会用更加恶毒的言语来攻击她。
她也曾想过放弃。放弃“百味楼”的生意，放弃那些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银钱，重新回到那间破茅屋，守着她的灵田空间，过自己的清净日子。
可是，她不甘心！
凭什么要因为别人的卑劣而委屈自己？凭什么要让那些小人得逞？
而且，她若是退缩了，岂不是正中那些人的下怀？岂不是默认了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不！她绝不能退！
只是，道理都懂，但真正面对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和窃窃私语的议论时，凌月的心，还是会像被针扎了一般，隐隐作痛。
她去“百味楼”送货的次数也减少了。王管事虽然依旧待她客气，但眉宇间那份掩饰不住的愁容和压力，也让她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知道，王管事信任她，但“百味楼”毕竟是开门做生意的，名誉受损，客源流失，这对任何一家店铺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凌姑娘，您别往心里去。”王管事曾不止一次地安慰她，“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些谣言，早晚有不攻自破的一天。您这清心花茶的好，我是最清楚的，只要咱们挺过这一阵，生意定然会比以前更好！”
话虽如此，但凌月能感觉到，王管事说这话的时候，底气也有些不足。
毕竟，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在这个信息闭塞的时代，谣言的杀伤力，远比她想象中要可怕得多。
这日傍晚，凌月从镇上回来，神色有些黯然。
她在街上，又听到了几句不堪入耳的议论，甚至还有几个顽童，跟在她身后，学着大人的腔调，喊她“小妖女”。
虽然她强忍着没有发作，但心中的那份委屈和憋闷，却如同在滚油中煎熬一般，让她难受至极。
回到茅屋，墨尘依旧像往常一样，盘膝坐在床上调息。
他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但凌月却敏锐地察觉到，当她推开门的那一刻，他那双微阖的眸子，似乎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
凌月默默地将从镇上买回来的少量米面和油盐放好，然后便坐在灶膛前，有些失神地拨弄着即将熄灭的柴火。
屋内的气氛，比往日更加沉闷。
墨尘缓缓睁开眼睛，深邃的目光落在凌月略显消瘦的背影上。
他能感觉到，她这几日的情绪很低落，眉宇间总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愁绪，连带着整个茅屋都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
虽然他从不主动过问她的事情，但镇上那些关于她的流言蜚语，他也通过各种渠道（比如偶尔去溪边打水的村民的议论，或是秦伯“无意间”透露的一些消息）听说了不少。
他知道，这个看似坚强的女子，此刻正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委屈。
沉默了片刻，墨尘终于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那些……市井之言，不必放在心上。”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凌月闻言，身子微微一震，有些惊讶地回过头，看向墨尘。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跟她谈论这些事情。
“清者自清。”墨尘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略知一二。”
略知一二？
凌月心中一动。他这是……在为自己说话吗？
“可是……”凌月咬了咬嘴唇，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他们……他们说得太难听了，说我是妖女，说我用邪术……我……”
她很少在人前示弱，但此刻，面对墨尘那双深邃而平静的眸子，她心中积压了多日的委屈和不甘，却如同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再也无法抑制。
墨尘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
首到凌月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他才缓缓开口道：“宵小之辈，惯会搬弄是非，颠倒黑白。你若因此而乱了心神，岂非正中他们下怀？”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深邃了几分：“你救我于危难，赠我灵食灵药，这份恩情，墨尘……铭记于心。在我眼中，你并非他们口中的妖女，而是一个……善良且坚韧的女子。”
善良且坚韧的女子……
这是墨尘第一次如此评价她。
简单几个字，却如同最温暖的阳光，瞬间驱散了凌月心中所有的阴霾和寒意。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原来……他都看在眼里。
原来……在他心中，自己是这样的形象。
“墨公子……”凌月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感动。
“流言止于智者，更止于……实力。”墨尘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当你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时，所有的污蔑和中伤，都将不攻自破。”
他看着凌月，眼神中闪烁着鼓励的光芒：“你拥有旁人难以企及的‘天赋’（他指的是凌月能拿出那些蕴含灵气的食物和草药），只要善加利用，假以时日，定能让那些宵小之徒，在你面前……噤若寒蝉。”
墨尘的话，像是一剂强心针，狠狠地注入了凌月的心田。
是啊！她为什么要因为那些无聊的谣言而自怨自艾？她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恶意而否定自己？
她拥有神奇的灵田空间，她能催生出蕴含灵气的作物和药草，她还有墨尘传授的“淬玉诀”……这些，都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她反击的底气！
只要她变得足够强大，那些谣言，自然会像阳光下的冰雪一般，消融得无影无踪！
“墨公子，谢谢你。”凌月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角不自觉渗出的泪水，脸上重新绽放出坚定的笑容，“我明白了。”
墨尘微微颔首，嘴角似乎……也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快得让人几乎无法察觉。
“嗯。”他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便再次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那一番话，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但凌月知道，从这一刻起，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墨尘虽然依旧清冷寡言，但他那寥寥数语的宽慰和支持，却像一盏明灯，照亮了她前行的道路，也给了她无穷的勇气和力量。
她不再感到孤单和无助。
因为，她知道，至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是相信她的，是支持她的。
这就够了。
窗外的乌云，不知何时己经悄然散去，露出了朗朗的星空。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凌月重新焕发光彩的脸庞上，也洒在墨尘那张依旧清冷，却似乎多了一丝人情味的俊美容颜上。
茅屋之内，依旧简陋，却因为这悄然滋长的信任和温暖，而变得不再那么寒冷。
凌月重新燃起了斗志。
她要变得更强！她要让那些散播谣言的小人，为他们的卑劣行径付出代价！
她要用自己的实力，堂堂正正地在这个世界上，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
而这一切，都从……坚定地迈出下一步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