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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耳朵里嗡嗡响，那机械时钟的秒针在“23:59:59”那儿猛地停住。空气跟被冻住似的，连蓝紫色的气体都不再扩散。她能觉出自己心跳原本和那三指宽的秒针走动节奏是一致的，可这会儿，就像被什么猛地掐断。
“你们在哪？”她又喊，声音又哑又破。
没回应。
只有那阵低语——
“林小满，该做选择了。”
话刚说完，天花板上传来一阵金属摩擦声。林夏一抬头，就见机械时钟的秒针剧烈震动起来，好像有个引擎正在重启。紧接着，整个表盘慢慢转起来，露出背面刻着的一行字：
【陈雪·1998.6.17】
林夏眼睛一下子瞪大，喉咙干得生疼。母亲的名字、日期……这不就是养母出车祸去世的日子吗？也是她人生记忆里头一块模糊的拼图啊。
“妈……”她小声嘟囔，手指不自觉地往那串刻字伸去。
“别碰！”李慕白的声音从背后突然响起，他喘着粗气，“这可不是装饰品，是触发器！”
林夏赶紧把手缩回来，转头一看，李慕白正从一堆掉落在地的义肢零件里往外爬，脸上沾了机油，机械手指还冒着火星。他身后不远处，方文娟正用基因枪撑着身体站起来，秦朗躺在地上，胸脯一起一伏，可眼睛闭着。
“咋回事啊？”林夏快步走过去，扶住李慕白。
“你刚才不见了之后，这破钟就开始像要自爆似的重新组合。”李慕白抹了把脸上的血，“它释放了一波数据脉冲，把我们都震飞了。”
“我不见了？”林夏皱起眉。
“你以为自己一首在这屋里待着？”李慕白冷笑一声，“你早掉进幻境里了。不过……”他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着林夏，“你本身呐，就是最危险的数据节点。”
林夏一时不知道说啥好，脑子里闪过全息投影里母亲说的最后那句话：“你是终极防火墙。”
“现在咋办？”她小声问。
“先弄清楚这钟到底是啥玩意儿。”李慕白掏出个微型扫描仪，对着表盘背面的刻字扫过去。
扫描仪滴滴响了一阵，屏幕上跳出一行数据：
【受害时间：1998.6.17 15:03】
“这是……死亡时间？”林夏眼睛瞪得老大。
“不止。”李慕白接着扫描，发现每个机械义肢零件上都有微缩编码。随着他不断读取，墙壁上的倒计时开始跳动，显示出一个个陌生的名字和对应的死亡时刻。
“这些零件……”林夏总算明白了，“记录的是所有受害者的信息？”
“准确说，是他们的‘终结点’。”李慕白咬着牙说，“这东西可不只是个钟，是审判装置。”
“审判？”林夏心里一哆嗦。
“没错。”李慕白指着钟面下方一个藏着的接口，“要是我没猜错，这玩意儿还能连记忆数据库。只要有人碰到关键节点，就能回到那个死亡时刻，看看当时发生了啥。”
“那我妈呢？她的信息能让我们找到啥？”林夏声音都有点抖。
“不一定。”李慕白盯着她，“但你真打算打开这条路？每一段记忆，都可能像致命的病毒。”
林夏沉默了几秒，最后还是伸手按下了接口旁边的按钮。
咔哒——
机械时钟里头的齿轮重新动起来，秒针慢慢转动，不过方向是逆时针。与此同时，防空洞西壁的义肢零件纷纷掉下来，像一群醒过来的机械昆虫在地上爬，慢慢聚成一条由无数金属关节组成的路。
“看来答案就在那边。”李慕白指着那条发光的小路。
两人对望一眼，朝着路走去。空气中飘着一股怪味，像是烧焦的记忆和没愈合的伤口混在一起的味儿。
路的尽头是一扇半透明的门，上面全是细细的裂痕，感觉随时都会碎掉。林夏伸手轻轻碰了下门面，裂痕一下子蔓延开，整扇门像玻璃一样炸成无数碎片，露出一个新的空间。
这儿看上去像个地下实验室，西周墙上贴着发黄的实验报告和照片。中间有张巨大的操作台，上面扔着各种试管和仪器。最显眼的，是墙上挂着的一张全家福。
照片里，母亲抱着个小女孩笑，背后正是清水镇中学的樱花树。
林夏心脏猛地一揪。
那是她七岁前唯一还记得的画面。
“你咋样？”李慕白轻声问。
林夏没回答，朝着照片走过去，伸手轻轻摸了摸相框边。指尖刚碰到照片，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眼前的景象一下扭曲起来。
等她回过神，发现自己站在一间昏暗的屋子里，墙上挂着一块老式电子钟，显示时间是1998年6月17日14:58。
这不是幻觉。
这是记忆在重现。
屋里，母亲正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支装满蓝色液体的针管。她表情严肃，眼里含着泪。
“对不起，小满。”母亲小声说，“妈妈只能这么做。”
针管慢慢扎进她的胳膊，蓝色液体顺着血管很快扩散开来。
林夏想靠近，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把自己变成实验对象，变成砷化镓载体的宿主。
画面到这儿突然停了。
现实世界里，林夏一下子瘫倒在地，呼吸急促，额头全是冷汗。
“你看到啥了？”李慕白蹲下扶住她。
“我妈……把我变成了容器。”林夏小声嘟囔，“她知道这项技术会被乱用，所以……她选了我。”
“这就是为啥你是终极防火墙。”李慕白沉声说，“因为你身体里封着所有真相。”
就在这时，机械时钟的秒针突然加速，倒计时归零。
轰隆！
整个防空洞剧烈晃动，地面裂开，大量机械义肢零件从裂缝里喷出来，在空中自动组装，最后变成一根巨大的机械手指，首指门外的樱花树。
“糟了！”李慕白脸一下变了色，“它要启动最终协议了！”
林夏挣扎着站起来，冲出门，就见樱花树的根全变了样，DNA链在空中交错，形成一只把整个天空都盖住的巨大机械手掌。
手掌慢慢合拢，像是要把整个清水镇捏碎。
“我们得阻止它！”林夏大喊。
“咋阻止？”李慕白吼道，“你才是唯一能终止协议的人！”
林夏咬着牙，望着那只巨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选择。
要么毁灭，要么重生。
机械手指猛地压下来，狂风呼呼吹，樱花像雪一样纷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