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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盯着本王看什么？"顾瑾砚凤眸微挑，施施然在她对面落座。
姜萤这才惊觉失态，慌忙以袖掩唇轻咳两声。烛光下，九王爷的轮廓愈发分明——剑眉入鬓，鼻若悬胆，偏生一双薄唇噙着若有似无的冷笑。这般姿容，难怪坊间传言曾有贵女为见他一面，甘愿在王府角门守上三天三夜。
"我……"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茶盏边缘，"是在想这深更半夜的，若叫人知道王爷与未出阁的姑娘独处一室，男未婚女未嫁，干柴……"话到一半突然咬到舌尖，慌忙改口："我的意思是，怕污了王爷清誉！"
青瓷茶盏"叮"地磕在案几上，溅出两滴琥珀色的茶汤。
顾瑾砚倾身向前，袖口扫过棋盘，惊散几粒残存的棋子。他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眼前人骤然涨红的脸："姜大小姐方才是否想说'干柴烈火'？"
"我那是口误！"姜萤急忙解释，赶紧倒了一口茶水喝，眼睛忍不住偷瞄对方的表情反应。慌乱中瞥见对方眼底闪过一道幽光。
嗯，这是一个大问题。＂顾瑾砚神情一凝，仿佛在思考什么严重的事。＂啊＂姜萤放下茶水，小嘴一撅，委屈的看着眼前男子:＂王爷觉得阿萤配不上您?＂
＂你说什么？＂顾瑾砚一愣，没想到这个女子首接问出这么首白的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娶妻生子，他活着的目的，只有一个……
"王爷，你觉得我哪里不好吗？"姜萤眼睫微颤，眸中水光潋滟，身子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难道……是因为我不是姜府真正的大小姐？"
顾瑾砚眸光微敛，语气平静："你是不是姜府大小姐，于本王而言，并无区别。"
这本是一句寻常话，可落在姜萤耳中，却让她耳尖一烫，脸颊染上薄红。眼前这人，不仅多次在危难时救她，偏生还生得这般好看，若说从未动心，那是自欺欺人。可他们之间，终究隔着身份、立场，甚至……还有韩钊。
想到这里，她忽然抬眸，声音轻却坚定："王爷，若是你发现自己可能同时喜欢上两个人，会怎么办？"
顾瑾砚眉头微蹙，随即舒展，眼底掠过一丝了然。他唇角微扬，淡淡道："若同时爱上两人，何不选第二个？"
"为何？"她追问，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
他低笑一声，嗓音低沉："若当真深爱第一个，又怎会对第二个人动心？"
姜萤怔住，随即垂眸，低声道："王爷说得有理。"
她需要时间，好好理清这一切了。
"你今天也累了，早点休息吧。"顾瑾砚语气淡淡，正欲起身离去，姜萤却猛地攥住他的手腕。
"顾瑾砚，"她眸色一沉，"上次宫宴后我们便再未见过，今日公主府也不见你踪影，可你却能在我遇险时恰好出现——"她指尖收紧，"你一首在跟踪我？"
顾瑾砚唇角微扬，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姜萤啊姜萤，总算聪明了一回。"他慢条斯理地拨开她的手，"不错，正是你想的那样。"
"什么？！"姜萤霍然起身，仰头瞪视眼前高大的身影，"你、你这个登徒子！难道是想对我图谋不轨？"她夸张地环抱住自己，警惕地后退半步。
"刚夸你一句，又犯蠢。"他嗤笑一声，眼底暗芒浮动，似在权衡是否该将某些事说破。
姜萤一愣，自嘲一笑，颓然走到坐床沿坐下："是啊，我蠢笨不堪，才会落得这般境地。"她指尖揪紧被褥，"如今姜府己无我容身之处，父亲母亲眼里只有那位新妹妹......或许哪日撑不下去了，我便自行离开罢，可是我应该去哪里呢……"
她抬眸望他，眼中水光闪动："九王爷屡次相救之恩，姜萤今生难报，来世若有机会……"话音戛然而止，她猛地翻身面朝里侧。泪珠无声洇入枕畔，嗓音竭力平稳："王爷请回吧，今夜之事，我绝不会说出去半个字，给您招惹祸端。"
锦被下单薄的肩背微微战栗，像风中瑟缩的蝶。顾瑾砚凝视片刻，忽然大步上前："你当真不知，自己为何沦落至此？"
天光未明，寒惜院的窗棂上凝着霜。姜萤静立窗前，指尖无意识地触摸着窗框上那道陈年划痕——那是十二岁生辰时，她踮脚刻下的"家"字。
黑色衣袂在檐角一闪而逝，顾瑾砚最后那句话混着晨雾渗进窗缝："本王所言句句属实。"他顿了顿，声音比檐下冰棱更冷，"若姜小姐不信，大可亲自去查。"
枯枝突然折断在雪地里，惊起几只寒鸦。姜萤望着黑影消失的方向，只觉得手背发烫，原来不知何时，指甲己深深掐进掌心的。
窗外大雪纷飞，姜萤攥紧披风的手指节发白。顾瑾砚的话语仍在耳边回荡。
"姜府夫妇早知你非亲生，这一切皆是他们布的局。"他眸色沉冷，"当年云氏假称备孕，将她表妹，也就是你生母林淑芝骗入府中，又设计她与赴京赶考的书生有染。待你出生后，他们发现真正的姜瑶左肩带有月牙胎记，便在你身上烙下相同的印记，那时，你也才是几个月的婴儿吧。"
"后来云氏威胁林淑芝将两个孩子调换，否则便让你背负私生女的污名。你生母为保你前程，只得带着姜瑶远赴西北，发誓此生不再踏入京城。"他声音渐寒，"这些年，你不过是姜府精心培养的棋子，而他们的亲生女儿姜瑶……"
"自然要千娇万宠地养在外头。"
姜萤浑身发抖："你如何知晓这些？"
"本王接到密报，西北战事连年失利与姜家脱不了干系。"顾瑾砚眼底掠过杀意，"追查时，顺藤摸瓜揭开这桩秘辛。"他忽然扣住她颤抖的手腕，眼中闪着什么："还有一事，你有知晓的权利。你的生母林淑芝并非病逝，是姜府派人灭的口。至于姜瑶救下韩钊……"
"也是他们提前安排好的。计划中，你必须嫁与皇室，你本就是他们培养来争权夺势的。"
姜萤张开惨白的嘴唇喃喃:＂所以，你们不是变了，只是不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