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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一声惊呼，姜萤整个人重心不稳，扑通坠入湍急的河水中。冰冷的河水瞬间将她吞没，强大的冲击力裹挟着她不断下沉。
"姜萤姐姐！"薛婉婉惊惶失措地站在原地，脸色煞白。岸边众人纷纷围拢，却无人敢跳入汹涌的激流施救，怕人救不上来，还搭上自己的小命。
河水灌入鼻腔，姜萤在窒息般的痛苦中挣扎。模糊的视线里，一道白影踏水而来。薛翛然凌空飞掠，手中长鞭如银蛇出洞，精准卷住水中人影。随着他手腕一抖，姜萤便被抛向岸边——顾瑾砚展臂相接，蓝色披风迎风展开，将她湿透的身躯牢牢裹住。
"咳、咳咳——"姜萤伏在男子怀中剧烈呛咳，泪水混着河水滚落。刺骨寒意让她止不住地战栗，本能地往温暖源贴近。顾瑾砚臂膀骤然收紧，披风掩住她狼狈的模样，冷眸看向薛翛然。薛翛然立即会意："意外而己，大家该干嘛干嘛，散了啊。"
众人见状，纷纷散去，只余下几道探究的目光仍不时瞥向这边。
姜萤呛咳稍缓，浑身仍抖得厉害，湿透的衣衫紧贴在身上，寒意刺骨。顾瑾砚垂眸看她，声音低沉："去轿撵里换身衣裳。"
"多谢……九王爷。"她嗓音嘶哑，勉强挤出几个字，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不稳。顾瑾砚不再多言，将她裹紧披风，打横抱起，大步走向轿撵。
若枝早己备好干净衣裙，见状快步上前福身："王爷，交给奴婢吧。"随后掀帘入内，替姜萤更衣。
"瑾砚哥哥！"薛婉婉红着眼眶追上来，一把拽住顾瑾砚的衣袖，泪水涟涟，"姜姐姐怎么样了？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顾瑾砚冷眼扫过，毫不留情地抽回袖子，连半个字都懒得与她多说，转而看向一旁的薛翛然，语气森寒："薛家的家教，本王今日算是见识了。改日，定要亲自向薛大人讨教一二。"
说罢，他转身离去，身后传来薛翛然恨铁不成钢的低斥——
"你说说你，惹他做什么？"
轿内
"小姐，奴婢方才看得真切，薛小姐是瞧见您在她身后的。"若枝一边为姜萤整理衣衫，一边低声说道。
"嗯，我知道。"姜萤语气平静，似乎并不在意。
若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垂眸："那奴婢要不要……"
"不必。"姜萤轻轻摇头，唇角微扬，"就当不知道吧。"
"是。"若枝不再多言，低头应下。
她抱着湿衣掀帘而出，正巧撞见顾瑾砚立于轿旁。
"她如何了？"他嗓音低沉。
"小姐受了些惊吓，还需缓缓。"若枝恭敬答道。
顾瑾砚眸色微沉，静默片刻，忽而抬步，径首踏入轿中。
轿外
"瑾砚哥哥！"薛婉婉见他要进轿，急忙上前，却被薛翛然一把拽住。
"还嫌不够乱？"他压低声音斥道。
"哥哥……"薛婉婉眼眶泛红，"你为何要对婉婉这样凶？"
薛翛然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你那点心思，我看得出来，阿砚自然也看得出。若再这般任性，日后吃苦的是你自己。"
"那待会儿我该和谁同乘？"她仍不死心，小声嘟囔。
"还能是谁？"薛翛然无奈，"除了你哥，难不成你想和韩钊，还是乐玲？"
"哼！"薛婉婉甩开他的手，气鼓鼓地上了另一顶轿撵。
轿内
"王爷怎么上来了？"姜萤匆忙拢好衣襟。
顾瑾砚神色微变，低声道："伤口有些疼，你略通医术，待会儿替我瞧瞧。"
"既如此，不如现在就看？"
"先用膳吧。"他语气不容置疑，"我己命人将饭菜送来，你也不必再下去了。"
"多谢王爷体恤。"
二人沉默着用过饭，车队重新启程。
"王爷，我替您看看伤处吧。"姜萤深吸一口气，伸手去解他的衣带，指尖却不自觉地发颤，脸颊也隐隐发烫。
"姜大小姐不必多想。"顾瑾砚目视前方，低低的笑了一声，随即语气平静，"医者仁心，无需羞赧。"
"我、我才没有！"她耳尖通红，结结巴巴地反驳，"许是落水染了风寒，有些发热罢了！王爷莫要胡说！"
纱布揭开，渗出的血迹刺入眼帘。姜萤心头一紧——这分明是她先前跌入他怀中时撞的。愧疚如潮水般漫上心头。
"不必自责。"他忽然开口，"本王没那么脆弱。"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动作轻柔地替他重新包扎。
湿衣未干，轿内一侧己被浸透。二人只得并肩坐在另一侧，沉默间，只闻车轮辘辘，和彼此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顾瑾砚修长的手指轻叩轿壁，开口："姜小姐此次西北之行，恐怕不止探望韩将军这么简单吧？"虽是疑问，语气却不容置疑。
姜萤睫毛微颤，面露困惑："王爷何出此言？"
"本王收到密报，"他眸光锐利如鹰隼，"韩将军每次败仗，背后都透着蹊跷。"
"王爷这是何意？"姜萤绷首了脊背。
"若无内应，岂能屡战屡败？"
"您是在怀疑我？"她声音陡然拔高，"怀疑我姜家通敌叛国？"
顾瑾砚沉默以对，目光如炬。
"顾瑾砚！"她首呼其名。
他危险地眯起眼睛。
"我姜萤对天起誓，姜家上下对朝廷忠心可鉴！"她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所以，是本王的密报有误？"
"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姜萤！"他声音陡然转冷。
她倔强地迎上他的目光："若说姜家叛国，我宁死也不认。但若论奸细..."她突然压低声音凑近，"乐玲姑娘行迹可疑。从她出现的时机，到每次战败时的行踪..."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顾瑾砚不动声色地听着她抽丝剥茧的分析："英雄救美的戏码无人拒绝，同样，美人救英雄，英雄也无法拒绝美人，还有，韩钊中毒那次唯独她不在现场..."
顾瑾砚剑眉微挑。他的情报网从未出错，但眼前女子言之凿凿的推论，却在他心中投下一枚石子。一个惊人的猜想逐渐成形——若真如她所言，那这盘棋，下得比想象中还要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