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妆

第38章 返璞归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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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尸妆
作者:
星缘月挂紫
本章字数:
6716
更新时间:
2025-05-17

陈三更在咸涩的海水中醒来,喉咙里灌满了腥苦的海水。他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几口带着血丝的咸水,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灰蒙蒙的天空和破碎的船板。没有星铠的包裹,没有钥匙骨突的刺痛,只有掌心残留的槐树纹还在微微发烫——那是他曾经作为钥匙人最后的证明。纹路比从前淡了许多,像是被海水冲刷褪色的墨迹,却依然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温度。

海浪拍打着他的身体,每一次冲刷都带走一丝温度。他挣扎着抓住漂浮的木板,木板上残留着焦黑的痕迹,像是被某种高温瞬间灼烧过。目光扫向西周,海面上漂浮着各种奇怪的碎片——半截青铜门框上刻着逆向八卦纹,一块印有STB标志的制服残片,还有几片泛着银光的鱼鳞状物体,在接触到海水的瞬间就溶解消失。

"许槐安!"陈三更嘶哑地喊道,声音被海风撕碎。他拼命划水靠近那个漂浮的身影,手指颤抖着探向她的鼻息——温热的气流拂过指尖,他长舒一口气。许槐安静静地漂浮在海面上,长发散开如同水草,随着波浪轻轻摆动。她的右臂恢复了血肉之躯,白皙的皮肤上却多了一道银铃烙印,在暗淡的天光下泛着微弱的荧光。那烙印比从前更加精致,纹路中隐约可见细小的符文流转。

哗啦一声水响,星貔湿漉漉的脑袋从水里冒出来,嘴里叼着半块八卦镜残片。它左眼的星髓结晶己经消失,变回了普通的琥珀色,唯有耳尖还留着几根金毛,证明它曾经的不凡。它游到陈三更身边,将八卦镜残片递给他,然后甩了甩身上的水珠,发出低沉的呜咽。陈三更注意到,星貔的尾巴少了一截,断口处整齐得像是被利刃切断。

陈三更接过残片,镜面映出正在沉没的孤岛——青铜门己经消失,只剩下黑色的礁石缓缓被海水吞噬。镜中的影像比实际延迟了几秒,像是另一个时空的倒影。他下意识摸向脖子,阴间APP的装置还在,但屏幕己经变成了最初的老旧界面,地图上只剩下基础导航功能,其他所有高级功能都变成了灰色。当他试图点开"星门监测"时,屏幕上跳出提示:

「权限不足」

「请联系系统管理员」

管理员的名字显示为"陈玥",那是他母亲的名字。

夜幕降临时,他们终于被海浪推到了一处浅滩。陈三更背着昏迷的许槐安,踉跄地走上沙滩。每走一步,沙子就陷到脚踝,像是无形的力量在拖拽他们回到海里。星貔跟在一旁,时不时用鼻子轻拱许槐安垂落的手,喉咙里发出担忧的呼噜声。

沙滩上散落着各种海洋垃圾——塑料瓶、渔网碎片、甚至还有一只老式皮鞋。陈三更选择了一处背风的礁石凹陷处,用漂浮的木板和破渔网搭了个简易的遮蔽所。生起篝火后,他检查了随身的物品。背包里只剩三样东西:生锈的铜剪刀,刃口己经钝得看不出曾经的锋利,但握柄处的"慈"字依然清晰;褪色的长命锁,锁芯的八卦图完全静止,像是被冻结的时间;还有半包被海水泡发的槐花糕,糖渍化开,黏糊糊地粘在油纸上,却奇迹般地没有腐烂。

他苦笑着摇头,将这些东西一一摊开在火堆旁。星貔凑过来嗅了嗅槐花糕,突然用爪子小心翼翼地拨弄油纸包——里面的糖渍花瓣竟然诡异地保持着新鲜,仿佛时间在这一点上停止了流动。更奇怪的是,当火光映照在油纸上时,那些糖渍形成了模糊的图案——一座山的轮廓,山顶有棵孤零零的树。

第七天傍晚,一艘路过的渔船发现了他们。老渔夫将三人拉上船,浑浊的眼睛里闪着警惕和好奇。"风暴刚过,你们能在海上活下来真是命大。"他递来粗布衣服和热腾腾的鱼粥,目光在许槐安手腕的银铃烙印上停留许久。鱼粥里飘着几片不知名的海藻,散发着淡淡的铜腥味。

"许家的丫头?"老渔夫突然开口,皱纹里藏着岁月的记忆,"你爷爷当年在这儿埋过酒。三十年前的事了,就在雾隐山下的老槐树旁。"他的方言很重,说"槐树"时发音像是"怀书"。

许槐安虚弱地睁开眼,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陈三更替她道谢,发现老渔夫的手指上也有一个类似的烙印,只是更加模糊,像是被刻意磨损过。当老渔夫转身掌舵时,陈三更瞥见他后颈处有一道陈年伤疤——正是钥匙骨突的位置。

渔船将他们送到了雾隐山附近的渔村。村子很小,几十户人家依山而建,屋顶上长满青苔。村民们用好奇而谨慎的目光打量着这三个陌生人——一个浑身是伤的年轻人,一个昏迷不醒的姑娘,还有一只耳朵带金毛的大猫。有几个孩子想靠近摸星貔,却被大人急忙拉回,低声训斥着什么。陈三更隐约听到"守棺人"、"星髓"之类的词。

老村长拄着桃木拐杖走来,雪白的眉毛下是一双锐利的眼睛。他看了看许槐安的银铃烙印,又看了看陈三更掌心的槐树纹,什么也没说,只是安排他们住进了村尾的闲置小屋。小屋很简陋,但收拾得很干净,墙角堆着晒干的草药,散发着淡淡的苦香。

"山后有座新坟,"临走时老村长突然说,"你们应该去看看。"他的桃木拐杖在地上顿了顿,发出空洞的响声,"三天前刚立的,正好是青铜门沉没的那天。"

第二天清晨,许槐安终于恢复了意识。她看着自己恢复如初的右臂,手指轻轻抚过银铃烙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当她的指尖按在烙印中央时,符文突然亮起微光,投射出一段模糊的影像——一个白发老人正在雾隐山顶种下铜铃草。影像转瞬即逝,却让许槐安浑身颤抖。

三人按照村长的指示来到后山坟场——在一排古老的墓碑尽头,赫然立着一座新碑,上面刻着"许氏三十六代守棺人"的字样,没有名字,没有日期。墓碑所用的石料很特别,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蓝色,像是掺入了星髓的碎片。碑前没有贡品,只放着一把生锈的钥匙——与陈三更母亲留下的那把一模一样。

许槐安跪在碑前,手指插入松软的泥土。挖到一尺深时,她的指尖碰到了硬物——一个粗糙的陶罐,里面装着三十六枚铜铃草种子,和一张泛黄的纸条:"若星门再开,种于西海。"字迹苍劲有力,与老村长拐杖上的刻字如出一辙。

陈三更蹲下身,当他的槐树纹触碰到种子时,纹路微微发热,但再没有星髓涌出。阴间APP此时跳出最后一条消息:

「系统降级完成」

「当前模式:民俗顾问基础版」

「剩余功能:风水罗盘、基础占卜、灵异事件记录」

「祝您生活愉快」

星貔用鼻子拱了拱陶罐,突然打了个喷嚏。罐中的种子轻轻跳动,发出细微的铃声,像是遥远的回音。

当夜,他们借宿在村长的柴房里。许槐安用红绳编了个简易手链,将铜铃草种子和半块八卦镜残片串在一起。"够开间算命铺子了。"她轻声说,嘴角挂着久违的微笑。红绳是她从旧衣服上拆下的线头搓成的,染着淡淡的血迹,却意外地结实。每当种子相互碰撞,就会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微型的铃铛。

星貔蜷缩在灶台边,尾巴尖有节奏地轻拍着装槐花糕的油纸包。陈三更注意到,每当星貔的尾巴碰到油纸包时,那些糖渍花瓣就会轻微地颤动,仿佛在回应着什么。有一次,当星貔的尾巴第三次拍打油纸包时,油纸上的山形图案突然清晰了一瞬——山顶的树变成了青铜门的轮廓。

夜深人静时,陈三更走到屋外。雾隐山的夜空格外清澈,繁星如同撒落的银沙。他摊开手掌,槐树纹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光。没有了星铠,没有了钥匙骨突,他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这种轻松中带着一丝空落,像是习惯了负重前行的人突然卸下了所有包袱,反而不知该如何迈步。

许槐安悄无声息地站到他身旁,银铃烙印在月色中若隐若现。"你后悔吗?"她问,声音轻得几乎融入了夜风。

陈三更看着远方的山影,摇了摇头:"我们完成了使命。现在,该过自己的生活了。"话虽如此,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追随着夜空中某颗特别亮的星星——那是天枢星的位置,曾经是北斗七星中最关键的一颗。

星貔不知何时也跟了出来,蹲坐在两人之间。它的琥珀色眼睛倒映着星空,耳尖的金毛在夜风中轻轻颤动。当陈三更和许槐安同时伸手抚摸它时,星貔的瞳孔突然变成了星形——只有一瞬,快得像是错觉。

第二天清晨,三人告别渔村,向着雾隐山深处走去。陈三更背着装有铜剪刀和长命锁的布包,许槐安手腕上的红绳手链在晨光中闪烁,星貔走在最前面,尾巴高高,仿佛在引领方向。村民们站在村口目送他们离去,没有人说话,只有老村长的桃木拐杖在地上敲出三声轻响,像是某种古老的祝福。

山路蜿蜒,晨雾弥漫。但他们知道,这一次的旅程,不再是为了封印什么,而是为了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归处。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许槐安的红绳手链突然发出清脆的铃声,三十六枚种子同时泛起微光,在雾气中划出细小的光痕,指向山腰某个隐约可见的村落轮廓。

陈三更摸了摸布包里的铜剪刀,刃口不知何时变得锋利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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