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STB的宿舍区比想象中豪华，三面落地窗能俯瞰整个基地的八卦形布局。陈三更坐在真皮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那把长命锁。锁芯处的八卦图正在缓慢旋转，每转一圈就发出微弱的咔哒声，像是某种倒计时。
"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谎言。"许槐安站在窗前，右臂缠绕的青纱下银光流动。她刚刚从那些"志愿者"的记忆中归来，脸色苍白得可怕。"那些人被注射了铜铃草提取物，意识完全控。最年长的'志愿者'才十六岁，是个在孤儿院长大的聋哑女孩。"
星貔跳到窗台上，左眼的星髓结晶突然投射出一幅全息画面——地下培养舱的实时影像。陈三更呼吸一滞。舱中那个残缺的婴儿躯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缺失的西肢被铜铃草缠绕填补，胸口八卦镜的裂痕处渗出银蓝色液体，像是有生命般自动修复着。
"它在准备什么？"陈三更的声音干涩。
许槐安的晶体右臂突然发出刺目银光，她痛苦地弯下腰："同步...开始了。我能感觉到母体在召唤所有共生体。"
阴间APP自动弹出，屏幕上闪烁着红色警告：
「检测到第三方势力介入」
「代号：归墟」
「目标：夺取第七星门控制权」
陈三更皱眉点开详情。地图上太平洋深处的红点旁浮现出一段加密资料：
「归墟组织：信仰'灵脉永生'，主张完全开放星门，让人类进化成更高等的生命体。」
「己知成员特征：佩戴青玉面具，以《山海经》神兽为代号。」
「近期活动：在七大灵脉节点安置共鸣器，加速星门苏醒。」
"所以STB和归墟其实是一路货色？"许槐安冷笑，晶体化的指尖在窗玻璃上划出刺耳声响，"一个想独占灵脉延长权贵寿命，一个想开放星门搞所谓'进化'，但都打算用普通人的命当垫脚石。"
陈三更没有回答。他从口袋里摸出那把铜剪刀——在乱葬岗找到的第三十六把守棺人遗物。刃口的血槽里残留着干涸的星髓结晶，当他用拇指轻抚过那些凹凸不平的痕迹时，母亲的记忆碎片再次涌入脑海：
她站在那棵青铜巨树下，用这把剪刀剪断自己的一缕头发，发丝落地化作星髓消散在风中；
她将长命锁交给一个穿红旗袍的女人，低声说"如果他选择错误，就毁掉一切"；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一张陌生的面孔上——一个戴青玉面具的男人站在太平洋某座孤岛上，脚下是正在苏醒的第七星门，海水中漂浮着无数铜铃草...
"我们得离开这里。"陈三更猛地站起身，长命锁在他掌心发烫，"去找真正的答案。"
许槐安点头，将晶体化的右臂按在墙上。银光如活物般渗透进金属墙体，瞬间腐蚀出一个足够人通过的洞口。星貔率先钻进去，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像两盏小灯，指引着方向。
他们沿着STB复杂的管道系统潜行。陈三更的后颈钥匙骨突不断传来刺痛，仿佛有根无形的线正将他拉向某个方向。管道内壁上布满了奇怪的黏液，在星貔眼中反射出荧荧绿光。
"这是铜铃草的分泌物。"许槐安低声解释，"STB用它们改造了整个地下设施的通风系统，相当于巨大的神经网络。"
转过一个急弯后，星貔突然停下，耳朵警惕地竖起。前方传来液体滴落的声响，还有微弱的、像是婴儿啼哭的声音。陈三更的心跳加速，钥匙骨突的疼痛变得尖锐——那声音正是从母体培养舱方向传来的。
"不对劲。"许槐安抓住他的手臂，"母体不应该己经能发声..."
他们避开主通道，从一个检修口钻出，停在一扇锈蚀的铁门前。门上的电子锁己经被某种力量扭曲破坏，门缝里渗出银蓝色的光，与陈三更梦中见过的第七星门光芒一模一样。
推开门的那一刻，陈三更的呼吸停滞了。这是一间被STB刻意封锁的档案室，墙上的监控设备全部被某种锐器破坏。中央的玻璃陈列柜里，七把铜钥匙悬浮在某种液体中，每把钥匙上都刻着不同的卦象。而在柜子下方，放着一份标有"绝密"的纸质文件。
文件封面印着：
「星门重启计划：用三十六名共生体献祭，打开第七星门，连接归墟。」
翻到最后一页，负责人签名处的名字让陈三更瞳孔骤缩——
「项目负责人：苏晚」
"这不可能..."陈三更的手指颤抖着抚过那个签名。母亲留给他的记忆碎片里，那个红旗袍女人明明说"如果他选择错误，就毁掉一切"。如果母亲是计划的负责人，为什么又要留下警示？
许槐安突然抓住他的肩膀："看钥匙！"
玻璃柜中的液体正在变浑浊，七把铜钥匙剧烈震颤起来，刻有"坎"卦的那把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与此同时，陈三更的后颈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钥匙骨突仿佛要破体而出。
阴间APP发出前所未有的尖锐警报：
「检测到母体意识同步」
「同步率91%...93%...」
「建议立即摧毁钥匙！」
陈三更抓起一旁的消防斧砸向玻璃柜，但斧头在接触柜体的瞬间化作了齑粉。许槐安的晶体右臂爆发出耀眼光芒，她咬牙将手臂插入门缝般的缝隙——
档案室的灯光骤然熄灭。
黑暗中，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真遗憾，你选了最麻烦的路。"
不是苏晚的声音。这个声音更年轻，带着某种金属质感。应急灯亮起的瞬间，陈三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身影——乘务员苏青，她的右眼猫眼石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绿光，手中握着一把与陈列柜中款式相同的铜钥匙。
"你母亲给你留了选择题。"苏青转动着钥匙，"继承她的研究，或者揭开真相。可惜..."她突然将钥匙插入自己的左眼窝，"你和她一样不听话。"
鲜血顺着她的脸颊流下，但伤口处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蠕动的铜铃草根须。更可怕的是，她的左眼瞳孔中浮现出一个小小的八卦图案，与陈三更长命锁上的完全一致。
许槐安挡在陈三更面前，晶体右臂形成盾牌："你不是苏青...你是归墟的人！"
"聪明。"'苏青'歪了歪头，右眼的猫眼石突然脱落，露出底下青玉材质的眼球，"代号'鸱吻'，归墟第九使徒。来取回我们被偷走的东西。"
她伸手抓向陈列柜，七把铜钥匙同时发出共鸣般的嗡鸣。陈三更的长命锁突然自动打开，锁芯处的八卦图投射到天花板上，形成一幅星图。太平洋深处的红点开始闪烁，与档案室地面浮现的银蓝色纹路相呼应。
「警告！第七星门开启进程加速！」
「当前进度：67%...69%...」
星貔发出威胁的低吼，突然扑向'苏青'。但在它触及对方前，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它狠狠拍在墙上。陈三更冲过去抱起星貔，发现它左眼的星髓结晶出现了裂痕。
"没用的。""苏青"——或者说鸱吻——轻轻摇头，"母体己经选择了你作为最终载体，反抗只会让你更痛苦。"她突然看向许槐安，"至于你...三十六守棺人最后的血脉，正好补全献祭所需的最后一块拼图。"
许槐安的晶体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扭曲，银光像毒蛇般顺着她的血管向上蔓延。她痛苦地跪倒在地，晶体开始覆盖她的左半张脸。
陈三更摸出口袋里的铜剪刀，在掌心划出一道血痕。鲜血滴在地面的银蓝色纹路上，竟然像酸液般腐蚀出一个缺口。鸱吻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波动："你竟然能污染灵脉通道？"
"母亲教我的。"陈三更咬牙将更多血抹在长命锁上，"她说如果遇到归墟的人，就用这把剪刀..."
长命锁突然融化，化作银蓝色液体流入他掌心的伤口。剧痛中，陈三更看到自己的血管开始发光，后颈的钥匙骨突终于破皮而出——那是一截小小的、晶莹剔透的骨钥，形状与陈列柜中的七把铜钥匙一模一样。
鸱吻的脸色变了："原来你就是第八把钥匙！"
档案室突然剧烈震动，墙上的显示屏全部爆裂。陈三更抓住机会拉起许槐安，星貔挣扎着跳上他的肩膀。他们冲向那个被许槐安腐蚀出的洞口，身后传来鸱吻愤怒的尖啸：
"逃吧！当第七星门完全开启，母体会找到你——毕竟，谁能拒绝自己的半身呢？"
穿过错综复杂的管道时，许槐安的晶体化己经蔓延到胸口。她喘着气问："她什么意思...你的半身？"
陈三更想起培养舱中那个正在生长的婴儿躯体，以及母亲记忆碎片中的只言片语。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心中成形："那不是母亲的克隆体...那是我的。"
阴间APP突然弹出一条来源不明的消息：
「想活命，一小时内抵达B17区废弃实验室。」
「带上你的骨钥和守棺人。」
「——红旗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