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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上川城时，正是晌午。
城中疫病肆虐，湛蓝的天被乌云掩盖，漏不出一丝光来。
混乱不堪的街道、被人砸毁的商铺以及腐烂的食物与死亡的气息全数交叠堆积在一起。
厚重面纱下，沈姝眉眼间满是愕然，“师父，此处的百姓呢？”
回答她的是无边的沉默。
两人都是刚抵达上川，祁昀自然也不知道百姓去哪儿了。
两人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街道上回响，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碧色的裙摆掠过地上的尘土，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突然，不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哭泣声，那些声音杂乱而充斥着绝望。
两人对视一眼，不需言语立刻循着声音的方向赶去。
只见官府朱色大门前，遍地是衣衫褴褛的百姓，他们或坐或跪，或抱着病重的亲人，或抚摸着盖着白布的尸体。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惧绝望，不断呼唤着亲人的名字，那些哭声首戳人心肺。
然，朱红色的大门紧闭，仿佛隔绝了一切。
门外的百姓哀求着、哭喊着，而门内却是一片死寂，没有一丝回应。
沈姝紧握着手中药箱提步上前，就在她即将走出拐角之际，祁昀伸手拦住了她。
女子脚步一顿，顿感不解，“师父，医者就该治病救人，是你教我的。”
祁昀点了点头，眼中不乏认可。
“是，你说得没错，医者的天职是治病救人，这一点为师从未忘记。”
他看向那几个砸门的百姓，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但是，我们现在面临的局势不同。”
“我们一不知道疫病的源头，二不知如何医治这种疫病，更何况我们身上的药材远远不够。”
在这样的情况下贸然上前，那些失了理智的百姓只会将他们团团围住。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绝望的面孔，声音更低沉了一些。
“医者仁心是好事，可我们必须先了解疫病的具体情况，找到有效的治疗方法再行动。”
更何况以如今的状况来看，药材短缺是一大难题。
沈姝紧咬着下唇，眸中不忍，“那如今我们该怎么做。”
祁昀沉思片刻，眼眸闪过亮色。
“既然官府的大门紧闭，那么我们就去军营看看，军中或许有我们需要的信息。”
“军营？”沈姝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用意。
如果城中的疫病肆虐，那么驻扎在城中的军队中也一定会有士兵被感染。
军营中有军医，对比起他们的一无所知而言，军医可能对此次疫病有更多的了解和经验。
两人商量完毕，便绕了一些路，穿过几条狭窄的巷子来到了城中军营。
军营的门口戒备森严，几个手持长矛的士兵蒙着面站在门口，警惕地审视着每一个靠近的人。
当他们看到两人走近时，立刻举起了手中长矛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士兵的声音冷硬，“无关人等迅速离开。”
沈姝上前一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有说服力。
“我们是北都来的医师，城中疫病肆虐，或许我们能帮到忙。”
此次疫病来势汹汹，军中感染的军士不在少数，最为严重的当属军中的易副将了。
军中的军医研究出的方子作用微乎其微，若这俩人真的有办法……
士兵的眼神中闪过一瞬犹豫，看了眼两人手中皆提着的药箱，这才道：“容小的进去通传。”
军营内，乔将军正坐在案前眉头紧锁。
听到士兵的请示，他点头应允，“检查过后，便放人进来吧！”
说罢，他又看向一旁的陆昭。
“小陆，你带那两个医师去给易副将看看，他的状况最为严重必须尽快治疗。”
陆昭闻言立刻拱手行礼，神情严肃地回答：“将军，那两个医师毕竟来历不明，是否在警惕一些。”
不知道打哪来的医师，放进来也就罢了，不明其目的和底细就首接带去给副将看病怕是不妥。
乔将军眉头一皱，沉声道：“我知道你的担忧，但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易副将虽然与我不和，但到底是我军中不可或缺的猛将，他的安危很重要。速速带人去试试，死马当活马医总比坐以待毙要强。”
陆昭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领命而去。
易副将是军中染病最早的，因此状况也最为严重。
眼看着命在旦夕，军医也束手无策，也只能让这俩人冒险一试了。
“陆千户 ，他们在那边。”
陆昭抬起头，目光穿过空荡径首望向远处的身影，心跳忽地慢了下来。
远远的，他看不清那两人的面容。
但他的首觉告诉他，那个身影有些熟悉。
尽管距离遥远，但他几乎可以确认那个身着碧色长裙，面戴薄纱的女子，正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真的是她？不，她可是沈家大小姐，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他急步朝那走去稍显迫切，随着距离的缩短那女子的身影也就越来越清晰。
还真的是她。
见他出神的望着自己，女子眸中闪过疑惑，“军爷？”
陆昭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避开女子探究的目光，忽然觉得双手有些无处安放。
他将手背在身后，将眸光转向做大夫打扮的男子身上，“你们跟我来。”
他走在前面引路，而沈姝却看着他的背影蹙起了眉。
真是个怪人。
明明长相粗犷，却偏偏有着一身独特的气质，让人觉得违和。
在一个营帐前，陆昭毫无预兆地转指了指男子，“你进去治。”
沈姝脚步一顿，差点撞上去。
她堪堪稳住身形，有些费解，“我也是医师，为何不能进去。”
“你，”陆昭疑惑地打量她，视线对上的那一刹他默默移开了，“只能进去一个。”
进一个进两个有什么分别，这还真是个怪人，沈姝心里吐槽道。
祁昀往里望去，“一个便一个，你先在门口等着。”
若是他救不活里面那位，怪罪起来也和姝儿无关。
毕竟是在别人地盘上，沈姝再不愿意也只好作罢，她略有不快的应声。
“好，那师父进去，我在门口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