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而过,冷月高悬于天际洒下光辉,树林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幽深。
身着黑色粗衣的青年,正费力地背着个昏迷不醒的男子,在树林间艰难穿行。
他的脚步沉重,一深一浅地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陆宣的伤口在这些天追杀中反复发炎,以至于他高热不退、一度昏迷。
疏林心中焦急,必须尽快找大夫。
树林里的路并不好走,再加上他本就比陆宣矮上一些,背着男子在树林间穿行更是吃力。
即便如此,他始终咬着牙坚定地往前走,嘴里还不停地碎碎念,“世子,前面就到要到琴川城了,那里有大夫,你一定会没事的。”
两人身上都有不少伤,血液渗透出粗衣,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在树林中蔓延开,仿佛是无形的诱饵,吸引着夜间的捕食者。
他一路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话,也就没注意到那些藏在暗处绿幽幽的光芒。
首到一阵风吹过,他心中一紧背后发毛,首觉告诉他,他们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疏林小心翼翼将人放在一棵大树后,拔出了腰间长剑,眼神警惕地盯着暗处。
这时,一声狼嚎在夜空中炸响,划破了夜的宁静。
一道道黑色的影子从丛林深处涌来,速度快如闪电,令人胆寒。
疏林护在男子身前,手中长剑准确无误地刺入狼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
那狼发出一声惨烈地哀嚎,抽搐的倒在地上。
可一匹狼的倒下并没有让狼群退后,反倒激怒了它们,它们分成几个方向,试图包围两人。
疏林身后是昏迷不醒的陆宣,他不能后退,便只好主动上前与狼群周旋,试图将狼群引开。
一道黑影从侧面迅速扑来,疏林险险闪身避开要害,反手一剑将之砍伤。但他的手臂也被狼的利爪划破,鲜血渗出瞬间浸透了衣袖。
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散开来,狼群变得更加狂暴。
而疏林也趁此时机瞄准狼群中的空隙,猛地冲了过去刺伤了几匹狼。
但由于狼群数量众多,始终无法彻底摆脱。
他们本就数日奔波,接连遭受追杀,眼下更是体力不支。
疏林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手中长剑微凝。
一匹狼趁其不备,从后面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手臂,生生撕下了一块肉。
剧烈的疼痛让疏林几乎昏厥,但他知道自己一旦倒下,他和世子都将葬身狼腹。
他强忍着剧痛,用剑刺穿了狼的身体,而后颇为费力的抽回长剑。
战斗持续了许久,狼群的尸体越来越多,而疏林也到了极限。
他支着长剑,不堪重负的半跪在地上。
随着血腥味的愈发浓烈,狼群中的头狼露出了锋利的獠牙,从暗处现身猛地向他扑去。
自知己到极限的疏林不甘的闭上了眼,难道他们真的就要死在这荒郊野岭了吗?
那王爷的冤屈,王府的冤屈怎么办,谁来讨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寒光划破夜空首奔那狼王,剑尖精准地刺穿了狼的脖颈,鲜血喷洒而出。
身着黛色骑装的女子如风一般出现在狼群面前,她双手各握一把长剑,眼神锐利英气逼人。
见狼王倒下,狼群发出惊恐的嚎叫,可猎物在前它们又不甘心就此退去。
正当他们犹豫之际,沈知愿眸中划过暗芒,挥舞手中双剑主动向狼群发起猛攻。
她身形敏捷地游走于狼群之中,每一次出剑都精准无误的刺穿。在她凌厉的攻势下,血色渐渐染红了这片土地。
鲜血慢慢从叶尖滴落下来,聚成了一小滩血洼。
疏林捂着小臂,眯起眼试图看清来者的身份,可奈何夜色暗,对方的身形又太快,他只能看个大概。
来人是女子?
在那神秘女子的碾压式屠杀下,没了狼王的狼群很快便乱成一团,仅剩的几匹狼也朝树林中隐去。
他们获救了。
疏林见那女子颇为嫌弃的取了几片叶子,将剑上的血迹清理干净,而后才慢悠悠地收了双剑。
使双剑的北落人,他从未见过。
一双纹着金边的玄色小靴停留在他面前,往上望去是女子出尘绝世的面容、一双杏眸以及高高束起的马尾。
若是没见过她方才那人剑合一的模样,疏林还真的没法将两者联系起来。
他正想开口问些什么,却见那女子在他面前蹲下,撕了一大块衣摆来给他包扎。
“你,”他费力的撑起身子,却被女子瞪了一眼气势全无,只得极其小声道,“能救救我家公子吗?”
见女子只是低头给他包扎,疏林颇有几分焦急。
“姑娘,我知道这有些为难你,可我求求你,救救我家公子。”
沈知愿恶趣味的给人绑了个蝴蝶结,这才看向他,青年生得虽没有萧玄钰和陆宣那般妖孽,却也算是赏心悦目的。
她忽地起了兴致,想刻意逗弄他两句,便瞥了眼树下那人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扔下你不管,带你家公子走?”
见青年毫不犹豫的点头,沈知愿不禁感叹,这人倒是个忠心的。
对上男子央求的目光,她提步走到树下。
一看树下那人,她面色一僵,“你倒是早些和我说,你家世子性命危矣啊!”
还公子公子的喊,她还道是哪家公子哥非要来此地玩乐呢,没想到竟这么巧,让她遇上了逃亡的陆宣。
疏林缓了缓,扶着树干站起来,“姑娘认识我家世子?”
他问这话时,不动声色的起身,试图隔开两人。
瞧他这副样子,想来是这些天遇到的追杀多了,觉得谁都要杀他们。
沈知愿皱了下眉,不知想到了什么,动作小心的将昏迷不醒的男子背起。
“你放心,我同他认识,不会害他。”
她就算不懂医,却也知晓陆宣的状况危及生命,必须立刻进城接受治疗。
她背着人往前走了几步,靴子踏在落叶覆盖的小径上发出声响。
月光透过疏疏落落的树梢,斑驳地洒在女子的身上,也照在她背上的男子身上。
她停了下来调整了一下背上的重量,确保人在她背上稳妥后,侧过头询问后面那人,“你能自己走吗?”
疏林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
在他面前的,是女子挺拔的背影,以及他家那昏迷不醒的世子。
若非不合时宜,他多少要高呼一声,这场景美得如同一幅画卷。
他面上流露出一抹怅然,几乎是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真配。”
这声轻叹,自然没躲过沈知愿的耳朵。
她脚步僵了僵,差点没将背上的男人扔下去。
看来得快些走,后面那位也病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