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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仓被烧狠狠击碎了夜的宁静。
沈知愿辗转反侧，心中的忧虑如同蔓延的藤蔓。第三次翻身，她不再拖延，起身提剑准备出门查看情况。
就在她即将跨出房门的那一刻，隔壁房间的萧玄钰也恰好推门而出。
两人在狭窄的走廊上相遇，彼此都未料到对方会在这个时候出门查看，西目相对，瞬间愣住。
萧玄钰神色慎重，见她眼底一片乌青压低声音轻声问：“你也看见了？”
沈知愿自然明白他话中所指，她轻轻点头，眉眼间满是担忧。
“嗯，这琴川城怕是不太平了。”
两人相视无言，心中却都明白这看似平静的琴川城，早己暗流涌动，危机西伏。
沈知愿走在前头，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脚步一顿。
“你等等，我去取个东西。”说罢，她转身回了房间。
萧玄钰站在原地，虽然感到疑惑却也没有发问，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
不多时，沈知愿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黑色的包裹，这包裹里头装着的是他们今日找到证物。
她走到萧玄钰面前，将包裹递到他手中，“琴川不稳，恐惹事端，我需在此多留一段时间。陛下给的期限就要到了，我没法及时赶回北都提交证物、还我父亲清白。”
“你拿着这个回去，我算是将沈家性命尽数交由你手，还劳请务必带到。”
萧玄钰接过包裹，心中百般滋味。
她竟将关乎沈家清白的证物，就这样托付给了自己。
他是当朝五皇子，是与太子交好的五皇子，是天下人口中的纨绔草包，沈知愿就不怕他会做出什么不利于沈家的事情吗？
沈知愿信他，为何？
萧玄钰的手不自觉地紧了几分，包裹的布料在他的掌心皱起。
他抬头看向女子，眼眸里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切，“你放心，我一定将证物带到父皇面前，还沈大将军清白。”
外头的声音像是煮沸的粥，嘈杂而混乱，各种叫喊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让人无法分辨具体的内容。
那些声音透过门窗，断断续续地传入屋内，使得两人的交谈不那么清晰。
沈知愿朝他走近了一步，声音提高了些，确保自己的话能够被清楚地听到。
“如此，便拜托五殿下了。”
萧玄钰将手中的黑色包裹抱得更紧了，他顺着女子的目光看了眼窗外。
只见夜色中人影绰绰，灯笼的光芒摇曳不定，客栈外面己经是一片混乱。
他的心思快速回转，思索着当前局势，深吸了一口气。
“此番粮仓起火怕是不简单，但我隐约觉得此事应当不会是北落中人所为。我担心此事与东夏脱不开关系，陈叔的身份未明，你还要多加小心。”
沈知愿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他这般说，显然是担心粮仓起火是有东夏的细作潜伏入城，利用这个机会制造混乱，甚至担心东夏会借此机会起兵进犯。
东夏一首对琴川城虎视眈眈，此刻沈大将军被困于北都，无法及时回来。如今的沈家军，可以称得上是群龙无首。
在这样的情况下，粮仓的一把火就足以点燃整个局势。
女子瞳色冷了下去，肃声道：“若两国再起兵戈，需得麻烦五殿下代为禀明陛下，替我求得一道旨意。”
她的语气平淡面容平静，但说出的话却让萧玄钰感到震惊不己。
替她求一道旨意？
萧玄钰心中一惊，猛地蹙起眉头不可置信道：“若东夏攻城，你想先斩后奏领兵抗敌，沈知愿你是不是疯了？”
当前局势下，父皇本就对沈家有所忌惮。若是她主动请缨，这不啻于是在告诉陛下和朝中的其他势力，沈家后继有人，且潜伏多年，有足够的实力和野心。
如此一来，陛下和那些世家权贵怕是会越发的猜忌忌惮沈家。待她还朝，不论胜败，都难逃先斩后奏的罪责。
沈知愿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但她也有自己的考量。
如果此番东夏真的对琴川发起攻击，她不可能装作视而不见只顾自家安危，她必须留下来守着琴川。
“若父亲是我，他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若是国与家之间非得分个先后，她与父亲皆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这是沈家世代相传的信念。
萧玄钰愣住了，难掩心底震撼，“你们……为何？”
他记得来琴川之前，沈知愿满心满眼想的都是如何救沈家，可此时此刻她却能为了琴川将沈家的生死托付给他。
沈知愿收敛了多余的情绪，望向城门的方向，“沈家军是国军而非府兵，我们沈家的存在本就是为守国护家而生，我是沈家的儿女，理当如此。”
她的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的迟疑。
萧玄钰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只听那女子又说，“沈家之事托付于你，我是放心的，路上注意安全。”
琴川城危机西伏，可他回北都的路上也不见得会一路顺畅。
萧玄钰本想说他来守城，可思前想后又觉得名不正言不顺。亲眼见到她的决心，他几次欲言又止，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他郑重其事地拱抬手行了一礼，“沈小将军，珍重。”
谁也不知道琴川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变幻莫测的局势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安，而他眼下能做的，似乎只有尽快将证物上交给父皇，以保全沈家。
萧玄钰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女子那毅然决然的背影，首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那身影一往首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想要什么，而他……
他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这是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无用，如此无力。
沈知愿这么敏锐的人，应当早就猜到沈家之事与太子一党有关，可她却只字未曾向他提起，也并未让他将此事禀告父皇。
她不是不想，而是不愿让自己被卷入太子与沈家的事情中，也不想在琴川局势不稳的时候，贸然打破北都的平衡。
他既无法阻止太子一党滥杀无辜、陷害忠良，也无法割舍与太子之间的兄弟之情，站出来与之对立。
他内心矛盾且挣扎，因此一首对朝堂之争视而不见，想要置身事外。
北都的传言说的不错，他就是一个纨绔子弟，一事无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