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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都，沈府。
桂花小苑。
寒梅趴在床边眼睛红彤彤的，泪珠不要钱地砸落下来，“小姐，您要是疼就哭两声吧。”
霜月也站在旁侧，一脸凝重的模样。
见两人如此紧张自己，沈知愿不禁失笑。
“你们俩这副神色，不知情的人还道你们家姑娘没了。”
这叫什么话，哪有人这样咒自己的，霜月蹙眉正要开口。
一道苍老的声音抢先一步自外头响起，“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些什么。”
沈知愿费力的朝门口望去，面上嬉皮笑脸的神色有所收敛。
“祖母……”
沈老夫人在下人的搀扶下走到床前，望着自家孙女苍白如纸的面庞以及那被素白绷带紧紧缠绕的伤口，心痛不己。
她颤抖着双手却在半空中停住，生怕碰疼了她，“快，快去请医师来。”
老夫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尖锐，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沈知愿挤出一个笑来安抚，“祖母不必如此担忧，宫中的御医己经瞧过了，并无大碍。”
沈老夫人闻言，眸光一扫。
这么重的伤，并无大碍？又在说胡话，想让她放心呢。
沈老夫人的指尖在年轻的脸颊上抚过，“真是苦了你了，孩子。”
“都是祖母没教好你父亲，才让你小小年纪就背负起这些。”
女子垂眸，试探着问：“祖母不怪我？今日知愿所为，会给家里带来麻烦。”
可若避而远之，麻烦便会消失吗。
沈老夫人面上神色严肃，“你可曾记得，我沈家立家之初是为何？”
脑海中，稚嫩的童声与清冽的女声交织重叠，最终融为一体。
“守国家之安，护北落之民。”她听见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来自远方。
“这就对了，”沈老夫人爱怜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耐心道，“那景王或是景王世子，他们先是北落之民才是北落的王爷和世子。”
“再者说了，不论对方是谁，公道都应当讨得，祖母又如何怪你。”
当今圣上的怀疑、怪罪都不算什么，若有朝一日有冤而无人敢申，才是真的可悲。
沈知愿愕然地抬起眸子，定定地瞧着眼前的人。
沈老夫人语调中带着历经沧桑的沉重，她一字一句说着。
她说，“所幸你没有同你父亲一般，只做一个忠于陛下的臣子。”
“在朝堂之上，忠于陛下的确是每个臣子的本分”，沈老夫人顿了顿，目光更加深远，“可祖母希望你能明白，忠于陛下不等于忠于国家，你不能只做个私臣。”
做过一世的私臣，她自然不会重蹈覆辙。
沈知道似乎刻意回避着某个话题，反问道：“祖母，此次沈家被围，家中可有人受伤？”
窗外树影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婆娑的影子映在帘子上。
过了好一会，沈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颇为感慨：“说起来此次能够化险为夷，多亏了姝儿不计前嫌出手相助。”
不知想到了什么，老夫人重重叹息。
“沈家对不住她，还有她身上那毒。”
沈知愿扯动唇角，宽慰道：“祖母放心，那毒我会想法子。”
窗外，树影在夜色中摇曳，风声如诉带着凉意。
“时候不早了，祖母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沈老夫人脸上带着担忧，却也不想打扰她休息，“好，你这些日子就好好休息一段时日，别让自己太累了。”
“还有这伤，一定要好仔细养。”
沈知愿抿着唇，没有提及陛下召她入宫的事。
她转过头，目光落在屋内的两个丫头身上，声音略显疲惫：“你们也先下去吧。”
霜月寒梅应声退下，屋内静了起来。
床上女子叹了口气再次看向窗外，那摇曳的影子提前告知她对方的到来。
暗处。
见男子面上并无意外的神色，沈姝没忍住问出声：“你早知道我的毒了。”
陆宣不答反问：“既然来了，进去看看她吧。”
沈姝摇了摇头，目光从窗上移开。
“不必了。”
话音刚落，陆宣示意她抬头看。
她疑惑抬头，下一刻目光与门口那人相遇。
许是因为出来的匆忙，女子只披了一件单薄的披风，此刻正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口望着她。
雪花纷纷扬扬地从天空飘落，撒在她肩头很快便积了薄薄一层。
她身上本就有伤，如今还站在门口吹风淋雪。
沈姝一下子就火了，“沈知愿，你不要命了……”
话音未落，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
她不是沈家人，又哪来的权利管这些。
可门口那人却弯了唇，低声轻唤：“阿姐。”
女子面色惨白，局促不安的模样很是可怜。
沈姝回过神来快步上前，“还不进去，真的不要命了？”
后头传来不合时宜的笑声，沈姝瞬间回头瞪向捂嘴闷笑的男子。
“你笑什么，”她声音冷冽，有些不近人情，“这是我妹妹的闺房，你在门口等着不许跟过来。”
天寒地冻，北风呼啸。
陆宣站在门口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双手抱着自己不停搓着手臂。
屋内，沈姝眉头微皱，“你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不仅脉象平稳，甚至还算得上有力。
总而言之，这完全不像一个受了重伤的人。
“阿……是五皇子给的。”
沈姝一听她这遮遮掩掩的模样，冷哼一声：“你当我不知道你们俩的事？”
沈知愿看了眼门口的方向，这事肯定是陆宣泄的密。
她收回眸光，巴巴望着沈姝，“阿姐，你能留下吗？”
若找到了解药，阿姐在她身边也方便尽快服用。
沈姝面露难色，她知道对方的心意，但此刻的她不知如何开口拒绝。
这时，陆宣敲了敲门，“沈二小姐，我们还是不留了，还要去东夏寻药。”
“阿姐，那儿太危险了，还是我去。”
脑袋被人拍了一下，只听沈姝斩钉截铁道：“你好好待着，我们去。”
未关紧的门不知怎得被风吹开了。
“陆宣，接着，”她拿起床头的剑，朝门口抛去，“你那刀使得粗糙，还是用剑吧！”
陆宣抬手接住，也没拒绝，“好。”
虽说寻把好剑不是难事，可为了让她安心他也该收下。
“你放心，我陆宣说话算话。”
“毒必解，人必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