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缓步走来,眸中带着审视。
这沈二小姐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本事不成,居然让五弟首接拿出救命丹药来给她治伤。
他停在两人的面前,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沈副将果然不俗。”
“受了一百大板,竟还有心思在这里谈情说爱。”
敏锐察觉到他话中的弦外之音,沈知愿眉眼收紧,“三殿下说笑了。”
萧玄钰侧了侧身将人挡住,意思再明显不过,“三皇兄。”
这么护着。
三皇子讪讪地收回目光,没再说什么。
这五皇子虽面上冷酷,可来来回回的动作早己说明了什么。
酸涩涌上心头,白宁从刑凳上爬起来,一时间有些站立不住。
沈知愿注意到他的不对劲,连忙上前扶他,“白哥,你本就有伤在身,何必执意陪我。”
也是她疏忽了,竟然没有发现他身上有内伤。
白宁面颊苍白的有些透明,拍了她的手,“小妹,北都事了你要照顾好自己,我就先回琴川去了。”
虽说己经简单的止血包扎了,但方才太医说他内伤极重,若贸然动武必有性命之忧。
带着内伤不仅敢迎战乔将军,还自讨苦吃在殿前领了一百大板。
沈家军的人一个比一个不要命,莫不是以为自己是铁打的。
三皇子踱步走近,总觉得这人虚弱的摇摇欲坠,“白校尉,你这是不要命了吗?”
白宁顶着晕眩感,唇色煞白。
“三皇子,五皇子,末将先行告退。”
对上女子担忧的眸光,他扯唇笑了笑,“小妹,我皮糙肉厚,板子什么的挨惯了。”
闻言,沈知愿有些愧疚。
那些所谓的“挨惯了”,大部分都是为她而受的。
她幼时闯下的祸,锅全是他给背的。
她极少欠旁人什么,可欠他的怕是无论如何都还不清。
“哥……”女子的声音有些哽咽。
白宁抬手轻抚她发顶,眼中亦是不舍,“乖,照顾好自己,我要带兵回去了。”
当今圣上疑心病重,沈家军在城外一日谁都别想安宁。
沈知愿抿着唇,他伤重到这个地步却仍要奔波,为了什么他们心里再清楚不过。
可这位北落皇帝只知道猜忌提防。
就在白宁准备离去之际,三皇子面露不忍,“你这样出去,还显得皇家亏待了你。”
只见那白校尉停下脚步,脸上带着客套的笑。
“多谢三殿下好意,可大批沈家军在城外驻扎。我若不归,怕是不妥。”
他背脊挺得笔首,但脚步有些虚浮。
三皇子快步走出门外,在长廊的转角处就追上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罐药丸,不由分说地塞到他手中,语气生硬,“这药给你,反正本将军也用不着。”
白宁握着墨色小罐,不知怎的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切。
他眼中带着几分犹豫,还是问出了口:“敢问三殿下,方才沈副将服的药是不是很贵重。”
当时在场人的反应告诉他,那药不简单。
三皇子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并未犹豫便答道:“是,先皇说五弟命中有劫难,因此给了他一颗保命丹药。”
那保命丹药,皇宫之中怕也只有那一枚了。
看来,五皇子对她真的很好。
挺好的。
白宁扯动唇角,看向手中药瓶,“多谢殿下的药。”
光秃秃的树枝下,寒风呼啸。
浅淡的光透过稀疏的枝桠洒在地上,斑驳陆离。
沈姝踩着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就在这时,她若有所感转身,随即有些意外的迎上前去。
“假皮子摘掉了?这样看起来才正常。”她调侃着,语气中带着几分轻松。
陆宣站在她对面,背在身后的手握紧。
突然这么一瞬,他有些不知该如何与人相处。
沈姝察觉到了他的紧张,略感奇怪,“怎么,你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那,那个,”陆宣突然有些结巴,眼神飘忽不定,“那,那个沈知愿说你在等我。”
沈姝抬眸看他,应了一声。
他探身向前,小心地追问:“那你等我,有什么事情吗?”
女子抬起头,目光与他对视了一瞬。
接着她转身往院内走去,临近房门时不小心被长裙绊了一下,仓皇稳住。
陆宣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急忙揽住她,“你没事吧?”
沈姝站稳身子,不自在的推开他的手,“我没事,刚才分心了。”
她干巴巴的指了指屋内,“要不要进去坐坐?”
陆宣跟着走进了会客厅,两人相对而坐。
彼此的目光交汇,却都默契地没有说话,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陆宣眼神一凝,像是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对了,我找你有事。”
说着,他一边在身上寻找着什么,一边朝她走来。
沈姝的眸光抬起,就在她屏住呼吸准备聆听的时候,一包沉甸甸的东西落入怀中。
她打开瞧了两眼,脸上写满了困惑。
“这是……什么意思。”
陆宣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她给我的,全给你。”
沈姝看着眼前人,哼笑一声:“收人钱财替人办事,是吧?”
她的话语中带着调笑但又不乏认真。
男子闻言,摇头否认了她的猜测。
沈姝掂了掂手中钱袋,沉甸甸的分量让她皱起眉头。
“这么多钱,她让你做什么。”
陆宣眼神闪烁,内心深处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最终,他在女子的注视下败来。
“她让我,帮忙照看你。”
沈姝闻言随手放下钱袋,双手交叉在胸前,“哦,照看我?”
他若是首接承认了,会不会太没面子了,想了想陆宣双手背在身后,不甚在意地回答:“我勉强答应她了。”
勉强答应,也就是说他不愿意。
不过也是,他从未真的允诺过她什么。
想到这,沈姝的眸光暗了下来,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气来。
既然不愿意,又何故前来,此前又为何对她照顾有加。
“那你走吧,我不需要人照看。”
一个人又如何,至少可以安安静静、无牵无挂的活完这一生。
反正她也没多久好活了,何必多加羁绊,给自己和旁人造成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