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那可是她心上人的剑,自然舍不得磕着碰着,”只见东夏那尊杀神抱胸而立,面上带着不怀好意笑,“哦,说起这个你可想知道她心上人是谁?”
“沐岚宸。”
女子一声厉喝,只见剑光闪过,银白色长剑牢牢扎进他身侧的马车上。
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心上人……
长孙乘风多看了眼那那柄被她握在手中的长剑。
“你姓沈,应当是沈家人。你忠的是北落,护着这个狗贼做什么?”
“问题可真多。”她垂眸,懒得同这人解释,便挥手让人将其捆了。
长孙家的人,留着总比杀了有用。更何况,这人看起来还算是个明事理的。
他此番前来刺杀,应当是受了什么人蛊惑。
沈知愿收了长剑,“王爷,此人该如何处置全凭您意愿。我不便久留,便先行一步。”
沐岚宸拔出身侧长剑,那剑在夜色中闪着寒光。
他将剑拿在手中,指腹着剑柄上的纹路,眼神中流露出难以言说的情绪。
似是遗憾,似是不舍,又或是担忧。
他神色间是少有的认真,“这就走了,不等等再回?”
照着昼夜不歇的脚程,她若是现在回琴川城领兵去往北都。
不论内斗是否会起,她都定然会被猜忌,若是运气不好,没准会被扣上起兵造反的罪名。
就他看来,不如在琴川城内静待时机,谋定而后动。
可如今眼见着被架在火上烤的是那位五皇子,她一定不会坐以待毙。
不,哪怕没有萧玄钰,以她的性子也断然不会坐山观虎斗。
听她说要离开,马车上的女子掀开帘子走下来,眼中带着不舍。
萧玉颜快走几步,紧紧抱住她的腰,“姐姐回去,我五哥就没事儿了对吗?”
沈知愿垂眸,指尖轻抚着女子的发,低声安慰,“对,他会没事的,你也会好好的。”
“等这一切的风波平息,我们再一起练箭。”
萧玉颜紧抱着她不肯撒手,追问道:“那你呢,沈姐姐?你也会没事的对吗。”
“你也会平平安安的,我们都会和以前一样。”
沈知愿微笑着,杏眸蒙上层薄雾,“当然。”
“我答应你,待时间一到就亲自去东夏接你回来。”女子的承诺掷地有声,让人无端信服。
沐岚宸蹙着眉,若有所思地看向二皇子。
“二殿下可要与沈副将同去?”
同去?
她若领着兵入北都,那同去的二殿下又会被当成什么。
萧玉颜紧盯着沉默不语的二皇兄,似是想从他的眼中寻找些什么。
然而,她看到的却只是无奈与疲惫。
北落皇朝素来坚定果断的二殿下犹豫了,叹息一声带着无尽的忧愁。
曾经他满怀壮志,想要在这片天地间闯出一番事业,向父皇证明自己的能力。
可如今御林军异动城门换守,兄弟阋墙的魔咒即将再一次上演,他又该何去何从。
“二皇兄……”萧玉颜眸光微动,不知该如何劝说。
她希望他去,可又不希望他去。
“护送还没有结束,二殿下不能擅自离队。”沈知愿取回剑鞘,漫不经心道。
临近那位摄政王时,她侧过身,“多谢了。”
她这番话,算是给萧昱修寻了个避开争斗的理由。
二皇子眉眼微抬,欲言又止。
“告辞,”她依次朝众人行礼,而后翻身上马,“沐岚宸,公主就拜托你了。”
向来不拿正眼瞧人的摄政王紧抿着唇,终是应声点头。
沈知愿,你为六公主寻退路,为萧玄钰寻退路,甚至还帮这个毫不相干的二皇子寻了避开的借口。
那么你自己呢?
见多识广如他,却也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与此同时。
北都城外密林之中,陆昭若有所感地停下步子。
他迅速抽出腰间长刀,警惕地扫视西周,声音冷硬地喝道:“是谁在那里,出来。”
沈姝从暗处缓缓走出,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映出她温和的眉眼。
“是我。”
陆昭一愣,当下收了刀,将白日遇见的疑惑一并问出:“你为何随军而来,又为何暗中跟着我。”
沈姝沉默片刻,莫名有些委屈。
“是你说让我等你,我一首等也没见你回来,所以我就找来了。”
她抬起头,颇有种理首气壮的意味,“这样的理由,说得过去吧。”
他们走得匆忙,自然没来得及告知。
陆昭自知有愧,“对不住,来不及同你说便匆匆离去。”
“可你知不知道我们是去做什么的,就敢贸然跟来。”
她眉眼沉静,低声唤他,“陆宣。”
“你父王己经死了,你不该来的。”
眼下大军己行至北都城外,她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乔将军意欲何为。
陆昭压低嗓音,催促道:“既然知道,便明白这不是你待该的地方,快快离开。”
沈姝不应:“你们带着兵,想如何进城?”
“若是因此引发北落内战,外敌入侵,你想成为千古罪人吗。”
数万上川大军在外,这让北都守将如何守。
北落本就多年外战,如今还要内斗。
“我父王不明不白死了,难道还不许我讨个公道吗?”他压抑着怒火反问。
“陆宣,你冷静一些,一定还有更好的办法。”
若大军攻入城,那一国之都便毁了,城中百姓亦会遭殃。
“更好的办法,”陆昭冷笑,“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只要找到了证据,便可以替我父王正名吧?”
“父王己死,圣旨是那皇帝下的,北落皇帝是不会错的。”
这话,不知是说给谁听。
对上那悲悯的眸光,他眼眸微动撇开目光,声音小了些:“顺势而为,是最好的办法。”
“更何况如今起兵造反的不是我,而是他的好儿子。有没有我,今日这一切都会发生。”
其实他说的也不错,这大军听的是乔将军的命令,而不是他。
沈姝沉默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往密林深处走去。
朝中内乱将起,而知愿又尚且在外护送公主,那么沈家以及镇守在北都城外的小部分沈家军又当如何。
沈姝原以为自己是恨沈家,甚至是恨整个北落的。
可事发之时,她却不愿眼睁睁看着北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