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林小柏蹦蹦跳跳地来到沈家。八岁的少年个子蹿得飞快,己经快赶上沈远山了。他肩上背着个布袋子,里面装满了这一个月来采集的草药。
"姐夫!姐!我来了!"人未到声先至,林小柏的大嗓门惊起了院子里觅食的麻雀。
沈远山从药房探出头来,"进来吧,你姐在屋里休息。"
林小柏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走进主屋。林小荷正靠在床头做针线活,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道:"做什么贼呢?"
"姐夫说你在休息嘛。"林小柏挠挠头,凑到床前好奇地看着她的肚子,"姐,这里真的有小宝宝了?"
林小荷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容,"是啊,再过七个月,你就能当舅舅了。"
林小柏眼睛亮晶晶的,"那我得好好学医,以后小外甥生病了,我给他治!"
"胡说什么呢。"林小荷轻轻拍了下弟弟的头,"孩子还没出生就咒他生病?"
林小柏吐了吐舌头,从布袋里掏出一包东西,"姐,这是我上山采的野山莓,酸甜可口,听说孕妇吃了好。"
沈远山走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他接过山莓检查了一番,点点头,"确实不错,洗净了再吃。"
三人转移到院子里。沈远山仔细检查林小柏带来的草药,一一指出哪些采得对,哪些认错了。林小荷坐在一旁的藤椅上,边晒太阳边绣小孩的肚兜,时不时抬头看他们一眼。
"这是黄芩,不是地黄。"沈远山拿起一根根部发黄的草药说道,"你看,黄芩的根是实心的,地黄则是中空的。而且黄芩味苦,地黄微甜。"
林小柏认真记下,又拿出一个小本子画下两者的区别。这是沈远山教他的方法,图文并茂更容易记住。
"姐夫,孕妇为什么会有孕吐啊?"林小柏突然问道。
沈远山看了林小荷一眼,见她没有不悦的神色,便解释道:"这是胎气上逆所致。女子有孕后,气血聚于下焦养胎,导致中焦脾胃气机失调,胃气上逆,所以会恶心呕吐。"
"那该怎么治呢?"
"轻者不必治,重者可以用些和胃降逆的药,比如苏叶、陈皮、砂仁之类。但用药要谨慎,有些药孕妇是禁用的。"沈远山说着,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林小荷,眼里满是柔情。
林小荷感受到他的视线,抬头对他嫣然一笑。
二月初的一天,沈远山早早起床,发现林小荷不在床上。他急忙披衣出门,在院子里找到了她。林小荷正蹲在菜地边,小心翼翼地给刚冒头的菜苗浇水。
"怎么起这么早?"沈远山蹲到她身边,接过水瓢,"这些活我来做就好。"
林小荷摇摇头,"整天躺着,骨头都软了。大夫不是说适当活动对胎儿好吗?"
沈远山无奈地笑了,"你呀,就是闲不住。"他帮她把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今天天气好,我带你去山坡上走走如何?那里的野花应该开了。"
林小荷眼睛一亮,"真的?我都一个月没出过远门了!"
"别高兴太早,只能走一小段,累了就要回来。"沈远山严肃地说,但眼里的笑意出卖了他。
早饭后,沈远山细心地为林小荷系上披风,又准备了一壶红枣水和几块点心,这才牵着她慢慢往村外的山坡走去。
春风拂面,带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路边的野花星星点点地绽放,白的、黄的、紫的,虽不艳丽,却自有一番野趣。林小荷像个孩子似的,每看到一种新的野花都要停下来仔细端详。
"慢点走。"沈远山紧紧握着她的手,生怕她绊倒。
山坡上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安宁村。炊烟袅袅,田畴井然,远处的安宁山苍翠如黛。林小荷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下,满足地叹了口气。"真美啊。"
沈远山坐在她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给你看样东西。"
布包里是一株刚发芽的草药,嫩绿的叶子呈心形,看起来普普通通。"这是什么?"林小荷好奇地问。
"这叫当归,是妇科圣药。"沈远山轻声解释,"它能补血活血,调经止痛,对女子极好。我第一次认识这味药,就是师傅用它救治了一位难产的妇人。"
林小荷小心地触碰那嫩叶,"所以你才决定学医?"
沈远山目光悠远,"那时我才十岁,看见那妇人痛苦不堪的样子,就想若能减轻他人痛苦,该是多好的事。"他转向林小荷,眼神温柔,"现在想来,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让我学医,才好照顾你和孩子。"
林小荷靠在他肩上,两人静静地看着远处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