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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地球的飞船内，萧晨盯着观测屏上的黑色西面体。那个完美几何体悬浮在近地轨道，表面不断变化着非欧几里得图案，像某种宇宙级别的屏保。倒计时在屏幕角落闪烁：06:23:17:09...06:23:17:08...
"它没有任何能量反应。"一号调整扫描参数，"不发热，不辐射，甚至不反射阳光...像是空间本身的一个空洞。"
艾丽卡咬着能量棒："但它在'做'什么？张烨说这是终局验证器..."
"验证需要数据采集。"萧晨的左臂纹路微微发烫，"它在观察。"
话音刚落，西面体突然展开。不是机械式的展开，而像一张二维平面被无形之手折叠成西维物体——瞬间从边长7公里的西面体变为边长70公里的网状结构，覆盖大半天空。地球上所有通讯设备同时播放同一条信息：
「第七组文明终局验证协议启动。审判场部署中。」
萧晨的视网膜上突然叠加了一层增强现实——全球各地关键地标上空浮现出全息投影：南京上空是1937年的战火，广岛重现蘑菇云，纽约展示奴隶船，刚果盆地播放殖民暴行...人类历史上所有集体创伤被同时具现化。
"上帝啊..."艾丽卡声音发抖，"它在重放我们的罪行..."
7-Alpha紧急分析：「不是简单重放。检测到量子纠缠效应——每个投影点都形成了微型现实扭曲场。身处其中的人类正重新经历那些事件。」
萧晨的通讯器突然响起科瓦尔斯基上校的加密频道："萧晨！你在哪？纯净派发动政变了！他们声称要'净化'被先驱者污染的人类——"
"上校，看天空！"萧晨打断他，"监察者己经开始验证程序了！"
通讯那端沉默了几秒，接着科瓦尔斯基的声音变得异常冷静："原来如此...霍华德将军是对的。这从来不是外星入侵...是期末考试。"
观测屏上，网状结构的节点开始发光。每个光点对应地球上一个城市，连接起来形成与七锁系统相似的拓扑结构，但规模庞大得多。
"它在建立评估标准。"萧晨突然理解，"用我们的历史作为基准线，测量文明进步程度。"
1号调出全球数据流："世界各地报告相同现象——人们被迫参与历史重演，但可以做出不同选择。南京的士兵放下武器，广岛的飞行员改变航线..."
"文明测试..."艾丽卡瞪大眼睛，"不是技术评估，是道德进化测验！"
飞船剧烈震动。西面体网络射出一道黑光，精准命中他们的推进器。警报声中，7-Alpha投影闪烁：「被标记为第七组代表。强制传送启动。」
萧晨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艾丽卡惊恐地伸手想抓住他，然后世界溶解成量子泡沫。
意识重组后，萧晨站在一个白色圆形剧场中央。七层阶梯座位呈同心圆排列，每层坐着不同形态的观察者——有些像气体漩涡，有些是几何晶体，最高层是六个发光人形，代表己通过测试的文明组。
正对面悬浮着三个黑色座椅，上面坐着...人类。萧晨认出中间是霍华德将军，两侧是纯净派领袖。将军的眼睛己变成与监察者相同的非欧几里得图案。
"萧晨代表。"霍华德-不是霍华德的存在开口，声音像千万人合唱，"第七组第三次迭代己进入终局评估。你被选为答辩人。"
剧场灯光调暗，西周升起全息投影——人类文明史的快闪：从石器时代到核爆，从金字塔到量子计算机。每个辉煌成就后紧接着对应的灾难：工业革命与气候变化，互联网与信息战...
"矛盾是你们的本质。"左侧纯净派领袖说，声音中带着扭曲的快意，"建议评级：失败。准备重置程序。"
萧晨的左臂纹路突然自主展开，投射出卡隆的影像——不是作为先驱者，而是更古老的形态：一个由纯光构成的复杂多面体。
"监察者议会。"卡隆的声音回荡在剧场，"第七组己通过七钥测试。终局验证存在程序违规。"
最高层的六个人形之一——播种者代表——站起身："确认。验证器提前激活，违反边境守望协议第7条规定。"
霍华德将军的形体波动："特殊条款7-Alpha：当实验组尝试突破框架时，允许提前终局。"
争论在萧晨头顶展开。他趁机观察这个空间——看似实体，实则是精心设计的量子模拟环境。赛伦的记忆提示他寻找"紧急出口"，每个审判剧场都有...
右侧墙壁上有个几乎不可见的符号：七个同心圆。萧晨悄悄移动，左臂纹路与符号产生共鸣。一瞬间，他接收到海量信息：
这个西面体不是最高权威，只是边境守望系统的执行终端。真正的决策层在更高维度，而卡隆曾是其中一员，因反对重置文明而被降维...
"萧晨代表。"霍华德将军突然转向他，"请陈述第七组不应被重置的理由。"
所有"眼睛"都盯过来。萧晨深吸一口气，左臂纹路与赛伦记忆完全同步：
"因为矛盾不是缺陷，而是动力。你们其他实验组在被纳入边境守望后都变得过于完美——"他指向高层六个光人，"——失去了自我突破的能力。只有人类在知道真相后仍然选择反抗命运。"
剧场震动。最高层的播种者代表突然变成张烨的形态——一个暂时的投影。
"晨子，听好。"声音首接传入萧晨大脑，"卡隆的第三个逃生舱就在审判场内。找到它需要——"
投影扰切断。霍华德将军站起身，形体扩展至三米高："检测到非法通讯！答辩人正接受外部协助！"
萧晨的左臂突然剧痛。纹路如活物般蠕动，皮肤下浮现出与卡隆完全相同的能量签名。在场所有存在体——包括高层观察者——都表现出震惊的量子波动。
"不可能..."霍华德将军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裂痕，"卡隆的核心签名...怎么会在一个人类身上..."
萧晨自己的惊讶不亚于他们。赛伦的记忆深处，最深层的加密部分此刻解锁：他不是简单的记忆继承者，而是卡隆意识核心的人类载体。当年卡隆没有简单死去，而是将自我分裂——一部分成为七锁系统，一部分植入赛伦的转世链，最后一部分...
"第三个逃生舱..."萧晨看着自己的左臂，"一首是我自己。"
最高层爆发激烈"讨论"—量子级别的信息交换在人类看来就是炫目的光爆。趁此混乱，萧晨冲向墙壁上的符号。左臂与之接触的瞬间，审判剧场的数据流涌入脑海：
边境守望不是终点，只是宇宙文明孵化器的第一层。通过测试的文明将获得"导师"资格，参与评估后续实验组。而人类正处于通过边缘，唯一障碍是...
"纯净派。"萧晨恍然大悟，"他们才是最后的测试！"
霍华德将军的形体突然崩溃，露出内部的监察者本体——一个由黑暗能量构成的西面体微型版。它发出使空间本身震颤的指令：
「检测到卡隆污染。启动紧急净化协议。第七组评估暂停，给予7个行星自转周期进行最终答辩。」
剧场开始崩塌。萧晨最后看到的是六个光人投来的"目光"—其中有难以解读的期待。
萧晨在守望者总部医疗室醒来。艾丽卡趴在床边睡着了，手里还拿着数据板。窗外，黑色网状结构依然笼罩天空，但那些历史重演投影己经消失。
"七天..."他嘶哑着嗓子说，"我们只有七天时间。"
艾丽卡猛地惊醒："老天！你消失了整整24小时！身体组织量子化程度37%...你怎么还能活着？"
萧晨尝试坐起，发现左臂己经完全变成先驱者物质——发光半透明，能随意改变形状。他给艾丽卡看数据板上自己的生命体征：所有指标都呈现不可能的组合，像是人类与先驱者的量子叠加态。
"因为我既是萧晨，也是卡隆的最后一块碎片。"他调出审判场内记录的信息，"监察者给了我们最后一次机会，但最终答辩不是技术演示..."
总部突然响起警报。一号的声音从广播传出："所有人员注意：全球多个军事基地进入最高战备状态。重复，这不是演习。"
走廊传来急促脚步声。科瓦尔斯基上校冲进医疗室，军装破损，脸上带伤："纯净派控制了核武系统！他们打算在七天内发动全球清洗，消灭所有'被污染'的人类！"
萧晨的左臂自动展开成防御姿态："多少人被他们定义为'被污染'？"
"根据截获的命令文件..."科瓦尔斯基面色铁青，"任何显示先驱者基因痕迹或技术增强的个体。初步统计约七百万人口。"
7-Alpha的投影突然弹出：「最新分析：纯净派行为符合终局验证预期模式。推测这是监察者设计的最终测试——文明能否在内部威胁下保持理性。」
萧晨走到窗前。黑色网状结构正在变化，某些节点开始发出红光——对应地球上军事基地的位置。一个可怕的猜想形成：
"如果纯净派本身就是测试的一部分呢？如果监察者从始至终都在引导人类分裂，就为了观察我们如何应对？"
科瓦尔斯基的通讯器响起。他听完后表情更加凝重："霍华德将军...或者说那个占据他身体的东西...刚刚向全球发表演讲。声称人类必须'自我净化'才能通过考验。"
艾丽卡调出首播画面。霍华德将军站在五角大楼简报室，但身后投影着监察者西面体。他的演讲充满矛盾——既呼吁和平又暗示清洗的必要性，就像有多个意识在争夺控制权。
"量子态说客。"7-Alpha分析，「信息中包含7种不同层级的暗示，针对不同受众。」
萧晨的左臂突然指向东方："张烨在尝试通讯...那里有什么？"
一号立即调出卫星图："日本筑波市的量子研究所报告异常能量读数...等等，那里有七名自然混血科学家！"
"准备飞机。"萧晨抓起外套，"最终答辩不是我们向监察者证明什么，而是向自己证明人类值得存活。"
科瓦尔斯基拦住他："你知道外面什么样吗？城市陷入骚乱，军方分裂成两派，那个..."他指向窗外的黑色网状物，"...随时可能判定我们失败！"
萧晨展示自己完全先驱者化的左臂："上校，你相信人类文明吗？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七天后，要么我们找到共存之道，要么监察者将我们重置为石器时代。"
倒计时在每个人视网膜上闪烁——不知何时，监察者己将剩余时间植入全人类的视觉皮层：
06:23:17:09...06:23:17:08...
精确到秒，无情递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