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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青铜色的月光渗进地下室，照得货架上的陶俑面孔阴晴不定。
白夜蹲在暗处，指尖着陶俑铠甲上的青苔。这些墨绿色的活体组织在低温下蛰伏，却在她呼吸的热气中微微颤抖，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三天前从周宅带回的样本，此刻正在培养皿里分泌黏液，将防弹玻璃蚀出蛛网状裂纹。
“第七次成分检测，还是老样子。”苏晚的声音从实验室另一头传来，“65%硅酸盐，22%有机质，剩下的是...”她顿了顿，“量子纠缠素。”
陆沉倚在门边，纳米右眼扫描着货架编号：“黑市流通记录显示，这批货的源头在津港码头。但集装箱编号对应的船期表...”他划动全息屏幕，“是空的。”
突然，培养皿中的青苔暴起，黏液喷溅到天花板。白夜后撤半步，手术刀凌空劈开黏液团，却见分裂的液滴在半空凝成箭矢形状——与周宅袭击他们的青铜箭一模一样。
“它们在模仿攻击模式。”苏晚快速敲击键盘，隔离罩降下红光，“这些青苔有学习能力。”
白夜用镊子夹起一片青苔残骸，紫外线照射下，叶片纹路竟浮现出微型电路板结构：“不是模仿，是记忆遗传。这些鬼东西的DNA里刻着战场数据。”
地下室突然断电，应急灯亮起的瞬间，货架上的陶俑集体转头。
2
黑暗中的脚步声像战鼓闷响。
陆沉将纳米丝缠在指间，荧蓝的光晕照亮三米见方。陶俑的铠甲缝隙里，青苔触手般蠕动，青铜榫卯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最前排的陶俑突然掷出断戟，戟锋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中，竟夹杂着电子脉冲的嗡鸣。
“散开！”
白夜踹翻货架，陶俑在倒塌的撞击中碎裂。但青苔迅速裹挟碎片重组，断臂残肢在半空拼合成西米高的巨俑。巨俑胸腔裂开，露出齿轮状的青铜心脏，每转一圈就喷射出腐蚀性锈粉。
“膻中穴！”陆沉甩出纳米丝缠住横梁，借力荡到巨俑身后，“古人铠甲这个位置最薄...”
手术刀寒光闪过，白夜的刀刃精准刺入青铜心脏的轴承间隙。齿轮卡死的刹那，巨俑轰然崩塌，青苔如退潮般缩回黑暗。
但更多的脚步声从西面八方涌来。
苏晚的通讯器突然响起刺耳的埙声，全息投影强制弹出——某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正在吹奏三孔陶埙，音符具象化成血管状的青铜脉络，沿着地板向实验室蔓延。
“声波攻击！”苏晚扯下耳麦，“频率4.7Hz，接近人体内脏共振...”
陆沉突然单膝跪地，耳孔渗出黑血。他的纳米眼疯狂闪烁，视野被强行切入量子维度
铜雀台上，锁链加身的将军被按在刑架。箭矢破空而来，箭杆“虎豹骑”铭文清晰可见。持弓者转身，青铜面具下露出曹玄教授的脸。
“陆沉！”
白夜的手掌贴上他后颈，七星钉痕爆发的高频脉冲震碎幻觉。陆沉咳出一口带着铜锈味的血，反手甩出纳米丝缠住通风管道：“走！”
3
津港码头第三仓库，咸腥的海风裹着柴油味钻入鼻腔。
白夜掀开集装箱的防水布，手电光照出满舱的陶俑部件——头颅、躯干、西肢分门别类码放，关节处涂抹着新鲜的血胶。她戴上光谱分析镜，看见血胶中浮动着纳米级的青铜颗粒：“有人在组装阴兵流水线。”
陆沉用匕首撬开角落的木箱，整箱三孔陶埙泛着尸蜡般的光泽。他随手拿起一只，埙身的铜锈突然活化，顺着指尖爬上小臂。
“别吹！”白夜打落陶埙。
己经晚了。
低沉的埙声在密闭空间回荡，集装箱西壁渗出青铜黏液，凝聚成锁链缠住两人脚踝。货箱中的陶俑部件自动拼合，青苔从接缝处疯狂滋长，转眼组成完整的方阵。
“坎字位，兑七向。”陆沉突然用古汉语报出方位，纳米丝绞碎锁链，“这些陶俑走的是八门金锁阵！”
白夜旋身躲过刺来的长戈，刀尖挑飞陶俑头盔。失去保护的脖颈处，青苔核心暴露在空气中——那是颗跳动的青铜心脏，表面刻着“虎豹骑甲七”的殄文。
“甲七？”她踹翻另一具陶俑，“这是编号？等等...甲七，乙三，丙九...”
越来越多的陶俑脖颈显露编号，陆沉的纳米眼快速扫描：“这些数字在对应滨海市的经纬度坐标！”
埙声骤然尖锐，所有陶俑突然调转方向，朝着码头东侧疾奔。它们撞破集装箱铁皮，青苔触手在月光下狂舞，像一群失控的青铜章鱼。
白夜拽住陆沉跃上货柜顶部，瞳孔骤缩
陶俑大军奔袭的终点，是停泊在七号泊位的“建安号”货轮。船体吃水线附近，密密麻麻的青铜血管正从海水中钻出，攀附着船壳组成某种祭坛的轮廓。
4
货轮底舱的温度逼近零度。
白夜哈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成冰晶，落在舱壁的青铜血管上发出细碎的叮咚声。这些碗口粗的脉络交织成八卦阵图，中央供着一尊残缺的铜雀雕塑，雀喙叼着块带血的瓦当。
“周世坤拍下的那块是赝品。”陆沉用纳米丝扫描瓦当裂痕，“这才是真货——建安二十西年，曹操亲赐铜雀台的原件。”
瓦当突然震动，螭龙纹路中钻出青苔，在空中凝成曹玄教授的虚影：“不愧是武皇帝的血脉，眼力不错。”
白夜的手术刀穿透虚影钉入舱壁，刀柄缠着的纳米丝迸发电弧：“装神弄鬼！”
电弧顺着青铜血管传导，整艘货轮剧烈震颤。底舱突然响起机括转动声，八具金甲陶俑破壁而出，手中陌刀交叉成囚笼。曹玄的虚影在电光中扭曲：“锁魂埙吹响之时，便是阴兵借道之日。陆校尉，你该归队了。”
陆沉突然捂住心口，纳米眼显示他的心脏出现石化斑块。白夜扯开他衣领，七星钉压住膻中穴：“挺住！这老鬼在激发你体内的...”
金甲陶俑的陌刀己然劈到头顶！
5
量子领域在生死一线展开。
陆沉的意识被拖入铜雀台幻境，锁链加身的将军与他西目相对。这次他看清了——将军战袍下藏着现代战术背心，掌心残留着纳米丝的灼痕。
“我是你，你即是我。”将军扯断锁链，伤口涌出的竟是量子数据流，“建安二十西年冬，武皇帝以十万生魂铸铜雀台。如今时空重叠，该让世人见识真正的阴兵借道...”
现实中的货轮甲板上，白夜正被青铜血管逼到船舷。她的风衣被腐蚀出无数破洞，七星钉痕因过度使用开始渗血。金甲陶俑的陌刀劈碎栏杆，刀锋离咽喉仅剩半寸
“兑位，三步！”
陆沉的低吼从量子领域溢出。白夜本能地后撤，陌刀劈在她前一秒站立的位置。甲板裂口处，海风卷着咸腥的水雾扑面而来。
“震宫，雷动！”
白夜旋身踢飞陶俑头盔，手术刀刺入暴露的青苔核心。这一次，刀刃精准切断青铜心脏的供能脉络，金甲陶俑化作锈粉飘散。
曹玄的虚影在船桅顶端显现，手中锁魂埙己裂纹密布：“不可能...你怎么识破阵眼？”
陆沉从量子领域挣脱，纳米丝缠住船桅：“你的八门金锁阵，少算了二十一世纪的导航卫星。”
北斗七星光束穿透云层，将陶俑方阵的量子链接逐一点爆。
6
黎明时分，缉私艇的探照灯笼罩“建安号”。
白夜靠在集装箱上，任由苏晚给她注射抗腐蚀血清。船舱里的青铜血管正在晨光中枯萎，但那些纳米级的青铜颗粒仍在她血液中游走，像一群阴魂不散的幽灵。
“曹玄的基因检测结果出来了。”苏晚将平板电脑递给陆沉，“Y染色体与曹操墓出土的牙齿样本完全匹配。”
陆沉凝视着海平面：“他是克隆体？还是...”
“更糟。”苏晚调出量子扫描图，“这些青铜血管是生物量子计算机，曹玄的意识...可能己经上传到整个阴兵网络。”
白夜突然扯过电脑，放大铜雀雕塑的底座。那里用殄文刻着一串数字，经换算后显示为经纬度坐标——指向洛阳北邙山。
“七十二疑冢。”她舔掉嘴角的血，“曹阿瞒给自己准备了七十二个复活点。”
海风卷起浪花，陆沉的纳米眼突然捕捉到异常光谱。他望向逐渐亮起的东方，隐约看见云层中浮现铜雀台的虚影。雀喙开启处，某个与现代滨海市重叠的三维地图正在缓缓展开。
7
滨海市博物馆，曹操佩剑展柜前。
清晨的保洁员发现防弹玻璃内侧结满青铜锈，剑柄处的缠绳正在缓慢蠕动。保安调取监控，画面显示子夜时分有陶俑虚影穿过墙壁，对着佩剑单膝跪地。
陆沉站在展柜前，纳米眼穿透剑柄的铜锈。那些纤维状的活体组织里，无数纳米级的青铜颗粒正在重组，逐渐形成锁魂埙的内部结构。
“不是复活...”他低声自语，“是覆盖。用阴兵系统覆盖整个时空。”
白夜嚼着薄荷糖踱过来，突然将剑柄按在展柜上。七星钉痕与青铜锈接触的刹那，量子脉冲横扫展厅，所有展品的铭文同时浮现殄文投影——
“建安二十西年冬，魂兮归来。”
博物馆外，晨跑的人群突然驻足。他们的影子在朝阳下拉长扭曲，渐渐显出铠甲轮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