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安安来电报啦!”
彼时宋父两指握着酒杯送到嘴边正要喝下,听见宋母的话手中一抖。
桌子上顿时出现两滴水珠。
他放下杯子,等了几秒,却没再听见宋母的话了,催促道:“快说呀,电报写了什么?”
真是吊人胃口。
只有急事才发电报,这婆娘该急的时候不急,说了句来电报了又不继续了。
“我以为你心里只有美酒的了。”
宋母神色得意,把菜篮放到鞋柜上,手里捏着电报纸条快步走到客厅。
“哎呀,快说吧。”
宋母不跟他计较,将纸条递过去,同时告诉他电报的内容:“安安和袁凛带着墩墩要回来住几天,说是明天的火车,后天早上到。”
言语间掩不住的愉悦,双手揉搓着。
“真的?”
电报上短短几个字,宋父看了几遍,起身在原地转了两圈。
“好呀,好呀,终于可以见到我的外孙了。”
宋父从见到墩墩的照片后,就格外喜欢这个外孙。
长得实在太好看了,尤其是两周岁的时候,那放在以前就是仙童呀!
他对宋母说道:“再去买点菜呀,家里还有票的吧?”
宋父的三个女婿中,对袁凛的待遇规格是最高的。
宋母睨了他一眼:“用你说的呀?等你想起来那黄花菜都凉了好吧。”
就知道惦记外孙,都几年没见到安安了也不说一下。
宋父点点头,稍微冷静下来,又问道:“有没有说怎么会突然回来?”
“没说,电报那么贵,谁在电报里说事了。”一个字就几毛钱,谁钱多的烧得呀。
“那应该没什么事。对了,给小雅和欣欣他们也说一下。”
宋母转身拿了菜篮子进厨房,对他只管发号施令的行为不满:“那你去讲呀,我还得忙着买东西了。”
“呵呵,那也行。”宋父讪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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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千安发了电报,跟着袁凛去看房子以及办理过户的事情。
这位置不算是胡同,街道比较宽,两边都是西合院。
宋千安往大路边上靠,看向这占地千米的房子,心中的喜意和震撼不断上升。
真大,以后散步都不用出门了。
袁凛依靠在门边,勾着笑,漫不经心:“看看外墙就满足了?”
宋千安俏脸一热,往大门走去:“你真烦人,我看看怎么了。”
门口五步台阶,两边抱鼓石,金柱门,门上横穿一把锁。
宋千安掏出钥匙开门,门锁半新,可以看出来有在经常打理。
厚重的木门推开,跨过门槛,先入眼帘的是坐山雕刻影壁,进了两道月亮门,才看到了前院。
房子是标准的三进西合院格局。
宋千安的视线从地砖转到屋檐瓦片,一砖一瓦都意义非凡。
“这是你们以前住的地方吗?”
“不是,那个房子在另一条街,你不会喜欢住的。”
袁凛对她的性子也算了解了,喜欢热闹,但是不喜欢和人家长里短的打交道。
“这里就很好,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住上了。”
稍微有点大,一家三口住显得有点空了。
宋千安走过抄手游廊,心里设想着在这里养些花草,能体会春夏秋冬各有千秋的美,脸上缓缓展现出笑容。
她原本是坚定的奢侈精美的西式爱好。
比如小洋楼、大平层,现在看到古香古色的西合院,觉得也不错。
袁凛双手环胸倚在游廊柱上,磁性的声音带着松散的声调:“你这是在暗示我呢?”
宋千安转过身倒着走,眨巴眼无辜道:“哪有,只是有感而发,再说这也是事实嘛。”
“也许住这里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人多了吵闹的很。”
袁凛显然深受小时候生活的负面影响,哪家打小孩儿,哪家因为什么事吵架,整个胡同都能知道。
不仅知道,还会仗着长辈的身份指手画脚。
“那就少住。”
反正房子在她名下比她住进来更重要。
只是,宋千安内心难免惋惜,京市的生活环境和条件好很多。
看完西合院,去房管所过了户,宋千安想去买些京市特产。
“我们去百货大楼吧。”
“买什么?”
“给我妈还有大姐二姐买点特产,丝巾什么的。”宋千安想的特产可不是什么京八件,不如买点美丽实用的。
袁凛坐上驾驶证,撩起眼皮含着笑意看她,戏谑道:“京市的特产丝巾?”
宋千安晃晃脑袋,嗔了他一眼,眉眼间骄矜:
“这你就不懂了,即使是款式一样的丝巾,但只要加上‘在京市买的’这五个字,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哪儿不一样?那五个字能给丝巾镶金边儿?”
宋千安点头:“对的呀。”
袁凛失笑,不理解这是什么神奇的事情。
买完了北京伪特产,又买了北京真特产后,两人打道回府。
今天墩墩和袁老爷子玩,这是墩墩第一次在这个还比较陌生的地方和宋千安分开这么久的时间。
袁老爷子带着墩墩出门,去园区里的莲花池园。
爷孙俩走在路上,身后跟着警卫员,刘妈把墩墩的小挎包装了点零食,又把水壶装了水,交给警卫员。
墩墩牵着太爷爷的手,虽然对妈妈不带他出去玩有些不开心,但是有太爷爷带他玩,也可以。
“太爷爷,去哪里哇?”
袁老爷子垂下眼睛看他,笑道:“太爷爷带你见几个朋友。”
莲花水池不大,现在不是莲花开放的季节,水面上只有点点的莲花叶子。
周边种了月季、绣球,这里是花的区域,几十米外建了凉亭,凉亭外种了两棵石榴树。
亭子里西五个和袁老爷子年纪相差不大的老人正在下棋,边上一位旁观的老人率先瞧见袁老爷子以及他边上的一个白胖团子。
“哎哟,哪里来的汤圆团子?”
下棋的和旁观的人停了动作,纷纷偏头看去。
袁老爷子牵着墩墩上了两节台阶,坐在空出来的位置上。
“这是我重孙子,叫墩墩。”
袁老爷子手放在墩墩背上,让他面向其中一位老人,说道:“墩墩,这是刘太爷爷。”
墩墩眨巴眨巴眼,往前走了一步,仰着头,黑亮的眼睛盯着刘大承,奶声道:“刘太爷爷,在脸上画画?”
刘大承原本在尽量在放松自己的面部肌肉,闻言愣了一瞬,哈哈笑了起来,笑声浑厚。
他年纪比袁老爷子大一岁,头发白中掺着少量的黑,如橘子皮一样的脸上深一道浅一道的皱纹,最显眼的是下鄂的长疤,从下巴到耳朵。
这是当时他在战场上拼刺刀留下来的。
要不是袁老爷子拉他一把,当时削掉的就是他半个脑袋,而不是露骨的疤了。
“这不是画画,这是勋章。”
刘大承退下来之后,接触的大多是部下的人,很少和小娃娃交流,说了一句话后也不知道跟墩墩再说什么。
只怜爱地摸摸墩墩的头。
袁老爷子也知道他的性格,拉过墩墩继续介绍。
一圈太爷爷叫下来,也没人在意墩墩记不记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