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
墩墩一向跟着车跑的,见有人踢他的车车,咿咿呀呀叫了一声。
周恒宇脸上扬着幸灾乐祸地笑:“你说你,这么大人了居然踢两岁小孩的玩具。真是丧心病狂。”
“什么就丧心病狂,你会不会用词?早叫你多读书了。”
他们自顾自地互怼起来,晾着赵建国两人干站着。
“墩墩,把车关了,等下再玩。”
墩墩肉乎乎的两只手抓着玩具车,白世轩蹲下身对着他讪讪笑道:“墩墩,叔叔没有踢你的车,不要听那个坏叔叔的,下次来叔叔给你买糖吃。”
“这就是墩墩?真可爱的孩子,长得还好看。”赵建国憨厚的脸上露出笑容,这人丢进人群里,谁能想到是干侦察的?
“真的,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孩子呢。”
女同志附和了一句,她看到了坐在病床上的女生,应该就是这孩子的娘吧?也是袁副团长的爱人。
她垂下眼,这样的女人,那容貌与周身的气派,真是让人难以相比较。
墩墩没看他们,哒哒跑到宋千安身边挨着,宋千安抱他到床上坐下,瞥了眼袁凛疲惫的面色,对赵建国说道:“赵同志,看你伤得也不轻,先回去休息吧,来日方长。”
真有心也不急于一时。
赵建国眼睛匆匆往宋千安脸上看了一眼就收回,心砰砰跳,肋骨好像更疼了,他对着袁凛说道:“那袁副团长,您好好休养,我就先回去了。”
等两人走后,袁凛焉着脸,不客气地下逐客令:“你们也赶紧滚吧,在这吵得很。”
白世轩脸色悻悻,对宋千安说道:“嫂子,那我们先走了。”
玩具车可以行驶的场地又宽敞了起来。
“你是为了救这个赵建国才受的伤?”宋千安倒了杯水给他,坐在床边上,眼里带着好奇。
袁凛的语气带着含糊:“算是吧。”
他有把握才做的。
见他不想多说,宋千安便没继续问,转而说道:“这个人看着不错,像是个知恩图报的。”
毕竟连让后代接着报答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袁凛声音低沉,无所谓道:“不重要,别恩将仇报就行。”
“那应该不至于吧?”
袁凛不予置评,人心难测,周恒宇三人也是花了很多年的时间他才信任的。
······
周恒宇三个人从医院往回走。
白世轩背着手,摇头晃脑,嘴角带笑,眼神却带着洞察一切的通透冷静,轻声道:“以后见面不容易了。”
周恒宇投去诧异的目光,“这话咋说?”
白世轩故作姿态地斜了他一眼,问道:“队长立了多少功了?”
见微知著,周恒宇也能推断出他这话的意思了,他耿首道:“那我们也努力不就好了?”
陆明同意,眼里一丝不苟,首点头道:“对,确实是这样。”
说完以一种多看几眼就知道不是一般老百姓的姿势行走着,到了吉普车前拉开驾驶座的车门。
吉普车驶过大路,穿过河边,天边浅金色的晚霞倒映在河面上,天地交融。
河面如铺了一块上好的丝绸,水面一动,波澜涟漪,波光粼粼。
车上不知为何弥漫着一种迷茫和落寞感。
白世轩不喜欢这种气氛,他自车窗外望去,声音懒懒道:“看了这么美的风景,咱们不得去吃点好吃的?”
“行啊,就吃肉吧。”说吃东西的时候周恒宇总是第一时间接话。
“你每个月的肉票不到月中就花光光了,现在都月底了,你拿什么去吃肉?”陆明掌着方向盘,认真地开车,认真地反问。
“那就等晚上吧,咱们出去野外训练,明天还可以顺便给队长送去一点训练的产物。”白世轩想了个主意,这事他们也经常这样干的。
周恒宇不知想到了什么,憋着笑,不怀好意地对着开车的陆明说道:“哎,陆明。队长这次伤的是腹部的位置,你说我们要是打了一只野猪,给队长送哪个位置的肉好?”
白世轩认真思索了两秒,率先发出了爆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恒宇不甘示弱。
陆明表情淡淡,只是从方向盘上紧握的手以及嘴角上扬的极小弧度可以看出他的心情。
吉普车载着三个保家卫国的有志青年,越过树林,驶向前方的金黄照耀着的大路。
······
月色如水。
透窗而进的月光扭曲了墙上的投影。
穿着训练服的男人隐在黑暗里,弯着的脊背透露出疲惫,训练服裤腿上的污渍遍布。
一声低语在寂静的夜晚中响起,如恶鬼低吟,空气中霎时间多了阴冷的气息:“运气真好啊,西个炸弹都没能把他炸死,这次中了枪居然还是没死成。”
哐当!
茶缸摔在地上的声响惊了在房间沉思的男人,李营长起身快走几步拉开门。
门外站着姚莉苍白惊恐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瞳孔剧烈收缩,带动着眼尾的皱纹在颤抖着,她嘴唇蠕动:“你刚刚说什么?”
姚莉的声音颤抖,似乎强忍着恐惧在确认,这一刻她内心涌上众多想法,她无法一一细想,只希望是她听错了。
“你和那些人勾结?”
“你······你疯了?你不想要命了?你连我们一家人的命都不要了?”
李营长双眉紧锁,瞧着她有些疯魔的样子,他咬牙道:“你发什么疯?我和谁勾结了?”
“那你刚刚说的什么?你那话的意思不就是说那炸弹是你故意······”姚莉话没有说完,她连话都不敢说完,要不是仅仅有的一点理智还在,她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李营长沉着脸,冷冷道:“我只是说他命好运气好,你自己脑子发昏瞎想。”
姚莉细细又看忐忑地观察他的眼神,惶恐不安道:“你,你不会做什么吧?你可别犯糊涂啊!咱们现在也挺好的,那些人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别毁了自己,想想孩子。”
她语无伦次,说话没有任何逻辑,只想着把所有她认为重要的方面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李营长沉默地看着她,这个被他一句话就吓的六神无主的女人,没有一点用,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姚莉根本撑不起来几个孩子。
他心里涌起一股悲怆,团里上至团长下至士兵,谁没有一个家国主义的梦想,可是命运不公啊。
“我不想你又能怎么样?”
“什么?”
姚莉还没从慌张得情绪中走出,又被他叛逆的话说得愣住。
“如果我真的做了什么让部队不容的事,那我现在早就不在这里了。”他不傻,他想的是往上升,而不是万劫不复。
他曾经也幻想过,脑海里许多一闪而过的念头,只是过后都会惊的脊背发冷。
说白了,他有贼心,没贼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