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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又一次跑完了五公里。
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夏涛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出窍了。
他首接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浑身都在颤抖，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累的。
万北乔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集合！”
新兵们挣扎着爬起来，互相搀扶着站好。
他们的脸上、身上都是泥水，迷彩服像是从泥浆里捞出来的一样。
“成绩，二十五分三十二秒！”万北乔宣布道。
比上次还慢了两分钟。
意料之中，却又让人更加绝望。
王潇传己经离开了，去营部作检讨去了。
现在，这里由杨武和李志负责。
杨武看着这群狼狈不堪的新兵，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休息十分钟！”杨武说，“十分钟后，继续跑！这次，时间要求二十六分钟！”
二十六分钟？！
听到这个时间要求，夏涛猛地抬起了头。
他感觉自己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啪”的一声断了。
够了！
真的够了！
己经跑了三次五公里了！
又冷又饿又累，有人还拉稀了！
还要跑？！
而且，这次的时间要求，竟然比刚才跑出来的成绩还要宽松？！
这他妈的不是罚跑！
这是折磨！
这是羞辱！
夏涛再也忍不住了。
他猛地抓起背在身上的背包，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不跑了！”他声嘶力竭地喊道，“累死了！不跑了！”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操场上回荡。
所有人都愣住了。
杨武和李志也愣住了。
夏涛的举动就像一个导火索。
压抑在所有新兵心里的不满、委屈、愤怒，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了。
有人跟着夏涛，也把背包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背包、枪、弹药袋、水壶……各种装备被扔得到处都是。
“是啊！不跑了！”
“跑不动了！”
“累死了！”
“为什么要罚我们啊？！”
抱怨声、哭腔、喘息声混杂在一起，响彻雨夜的操场。
新兵们再也顾不上什么纪律了，他们只想发泄出心里的痛苦和愤怒。
李志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脸上先是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他走上前，看着这群扔掉了装备、瘫坐在地上的新兵，语气听起来竟然带着一丝理解。
“呵呵，累了吧？”李志的声音沙哑，似乎真的能体会他们的辛苦。
听到这话，夏涛和一些新兵心里竟然燃起了一丝希望。
难道班长要替我们求情了？
难道终于要结束了？
然而，下一秒，李志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心悸的冷酷。
“累了，就可以不跑了吗？！”李志厉声喝道。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尖刀，瞬间刺破了新兵们心中刚刚升起的希望。
“把你们的装备，给我背起来！”李志指着地上散落的装备，语气不容置疑。
新兵们虽然不情愿，但在李志的威压下，还是默默地爬起来，去捡拾自己的装备。
他们重新背好背包，拿起枪，挂好弹药袋和水壶。
动作缓慢而机械，像是提线木偶。
“全体都有！”李志站在队伍前面，声音冰冷，“卧倒！”
新兵们条件反射般地趴在了地上。
冰冷的泥水瞬间浸透了衣服，刺骨的寒意钻进骨头缝里。
泥土粘在脸上、手上，冰冷湿滑。
“朝着前面！”李志指着操场另一端，那里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低姿匍匐前进！”
“五百米！”
低姿匍匐！五百米！
在泥水里！
新兵们的脸上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这比跑五公里还要折磨人！
他们艰难地在泥水里爬行。
身体紧贴地面，胳膊肘、膝盖、胸腹部都在泥水里摩擦。
每向前移动一寸，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泥水溅得到处都是，糊住了眼睛，堵住了口鼻。
冰冷的雨水和泥水混在一起，让他们感觉自己像是在泥浆里挣扎的虫子。
夏涛咬着牙，用力地往前爬。
他能感觉到泥土和石子磨得胳膊肘生疼。
冰冷的泥水渗进衣服里，冻得他全身僵硬。
身边的姜超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
钱朝阳己经完全掉队了，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声。
吴筹跟在他身边，一边爬一边小声鼓励着他。
突然，队伍前面传来一声低低的哭泣。
是胡海。
他爬着爬着，突然停了下来。
然后，他慢慢地撑起身体，跪在了泥水里。
“对不起……”胡海的声音带着哭腔，在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是我的错……”
他抬起头，看向李志和杨武，脸上泪水和泥水混在一起。
“我……我怕耽误大家成绩……所以……所以把手榴弹丢了……水壶里的水……也倒掉了……”
他终于承认了。
在这样的折磨下，他再也承受不住心理的压力了。
听到胡海的承认，夏涛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愤怒？
不值？
他妈的！就因为你一个人！
夏涛趴在地上，看着跪在泥水里的胡海，又看看站在不远处的李志和杨武。
一股强烈的不服气涌上心头。
凭什么？！
凭什么一个人犯错，要罚我们所有人？！
凭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折磨我们？！
他猛地一撑地面，站了起来。
“报告！”夏涛大声喊道，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怒火，“我不服！”
他刚站起来，旁边的吴筹就赶紧伸手，一把扯住了他的裤腿。
“夏涛！别犯傻！”吴筹压低声音，焦急地喊道。
他知道夏涛脾气上来什么都不顾，但在这种时候，违抗命令，后果不堪设想。
“我不！今天必须说清楚！”
“这事儿就不公平，凭什么要因为他一个人的错惩罚我们所有人？”
“再说，我们所有人今天都拼尽全力了！”
夏涛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点燃的炮仗，不炸出来就不痛快。
李志看着夏涛，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往前走了两步，靴子踩在泥水里，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夏涛，我命令你，立刻！马上！给我趴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