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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花房的晨光像被过滤的蜂蜜，黏稠地涂抹在林晚摊开的《完美伴侣守则》上。烫金封面的倒刺刮破她食指指腹，血珠渗入扉页"沈氏家训"的凹槽，恰好补全那个被虫蛀空的"爱"字。
"第三十七条。"沈夜的声音从背后贴上来，银质袖扣擦过她后颈结痂的电子项圈，"伴侣应当如何应对社交场合的酒精诱惑？"
林晚盯着书页上干涸的茶渍——那形状像极了她母亲自杀时浴缸里的血泊。她机械地复述："应提前服用解酒药，并在杯中放入三块冰，当冰块融化至第二块时假装醉酒离席。"话音未落，激光笔的红点突然咬住她左手边的玻璃花瓶，郁金香在爆裂声中化作焦黑的残骸。
"错。"沈夜用手术刀般精准的力道翻过一页，"正确答案是两块冰。"他指尖游走到下一页，突然掐住她手腕按在"夜间仪容管理"章节，"看来昨天的脑波同步训练还不够彻底。"
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昨夜致幻剂残留的眩晕感再度袭来，幻觉中无数个沈夜正从书页里爬出，每个都举着不同温度的冰锥。她下意识摸向藏在文胸里的玻璃碎片——那是上周被砸碎的恒温舱残片，边缘还沾着沈夜拥抱她时留下的血渍。
"现在考问最终章。"沈夜突然抽走她膝上的书本，将激光笔抵住展示柜里的大学毕业合照。照片里陆沉搭在她肩上的手正被光斑灼出青烟，"伴侣对旧物件的处置原则？"
"应...应当..."林晚的声带像被无形的手攥住。火光中陆沉的面容开始扭曲，她突然用拉丁语流畅背诵起来："Memoria est thesaurus omnium rerum e custos..."（记忆是万物的珍宝与守护者）
空气瞬间凝固。沈夜的呼吸频率变了，这是林晚被囚禁以来第一次看到他指节发白——那本守则最后一页的批注正是这句拉丁谚语，笔迹属于他那位用氰化物泡红茶的母亲。
"有趣。"沈夜低笑时喉结的震动传递到她脊背，"我母亲生前总说，完美的猎物会主动长成捕食者渴望的形状。"他忽然咬住她耳垂，犬齿刺破结痂的伤口，"但你知道她漏掉了什么吗？"激光笔骤然转向，将整面照片墙烧出蜂窝状的焦痕，"真正的驯化需要先打碎所有记忆蜂巢。"
林晚在剧痛中数着天花板上新增的监控探头。那些黑色晶体像极了沈墨轮椅扶手上闪烁的信号灯，她突然意识到——刚才的拉丁语发音习惯，其实来自上周被偷偷接入她耳机的黑客频道。
"今晚八点。"沈夜松开她时，玫瑰精油的味道混着血腥气在两人之间拉出细丝，"我要看到你能默写整本守则。"他离开的脚步像在丈量某种精确的绝望，玻璃门外传来轮椅碾碎冰块的声响。
当电子锁重新闭合的蓝光亮起，林晚吐出藏在舌下的玻璃片。锋利的边缘在守则扉页划出新的血痕，恰好覆盖住那个被补全的"爱"字。她盯着自己扭曲的倒影，开始用指甲刮擦照片墙上未烧尽的部分——陆沉警号的后三位数字还完好无损。
温控系统突然喷出过量水雾，融化的冰水顺着她锁骨流进《完美伴侣守则》的装订线。那些被血水泡胀的纸页里，渐渐浮现出用荧光墨水绘制的神经传导路线图，与上周致幻实验中看到的图案完美重合。
林晚在渐浓的雾气中露出被囚禁以来的第一个真实微笑。当沈夜母亲的字迹开始在她视网膜上跳舞时，她终于找到了那个藏在拉丁谚语里的密码——玻璃花房恒温系统的后门指令，正来自二十年前那场未遂的谋杀案现场记录。
窗外，一只被激光灼伤翅膀的蜜蜂跌落在窗台。它的复眼里映出沈墨轮椅的金属冷光，以及林晚正用血在玻璃上绘制的、与警局数据库完全一致的脑波共振频率图。
警报声划破雾港的黎明时，沈氏制药厂的玻璃幕墙正反射着不自然的黑光。陆沉将战术手电咬在齿间，钢索在防滑手套间簌簌滑动，三十七层外墙上用荧光涂料标记的神经传导图正在暴雨中溶解，像被冲刷的脑沟回。
"B组就位。"耳机里传来杂音，陆沉瞥见通风管道里卡着半片染血的衣角——那是上周失踪的第三医院护士制服。他想起林晚失踪前最后发给他的讯息，加密文件夹里那些脑电波图谱与此刻墙上发光的纹路完美重合。
地下三层的无菌实验室里，林晚的项圈正在发出规律蜂鸣。沈夜的白大褂下摆扫过她脚踝的镣铐，修长手指在监控屏上划出优雅的弧度："看，你的陆学长比预计早到了二十分钟。"屏幕里特警队员撞开培养舱的瞬间，数十具悬浮在淡蓝色液体中的躯体同时睁眼，虹膜里流转着与林晚相同的金褐色光斑。
"情感剥离进度87%？"林晚的指甲陷进掌心，那些舱体标签上标注的正是半年来失踪案的受害者名单。她突然笑起来，沾着血渍的牙齿像珍珠贝里嵌着的珊瑚碎："你把我学长当人体实验的催化剂？"
沈夜转身时手术刀擦过她耳廓钉入身后的控制台，刀柄上缠绕的母亲遗发在空气里微微颤动。他抚摸着林晚后颈项圈记录的挣扎数据曲线，温热的吐息里带着镇静剂的甜味："不，是让你看清自己多享受这种共犯关系。"监控画面突然切换成第八层的实时影像，陆沉举枪的身影在红外线瞄准镜下清晰可辨。
玻璃花房的备用电源此时自动启动，恒温系统将水雾凝结成母亲最爱的铃兰形状。沈墨的轮椅碾过碎冰停在主控室阴影里，黑客少年的指尖在虚拟键盘上跳跃："哥哥，警方己经调取到第8章的脑波同步数据了。"他歪头看向林晚，轮椅扶手上弹出的全息投影正是她背诵《完美伴侣守则》时的喉部肌肉扫描图。
"现在。"沈夜突然掐住林晚的脖子按向监控探头，她听见自己颈椎在压力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培养舱里的受害者们同时开始痉挛，项圈传输的窒息与痛苦指数在屏幕上交织成DNA螺旋。"感谢陆警官的突袭。"沈夜的声音通过广播系统响彻整个制药厂，"你挣扎时产生的多巴胺曲线，比致幻剂实验精确十倍。"
陆沉踹开最后一道气密门时，看见的是林晚被掐着脖子抵在监控镜头前的画面。她因缺氧泛红的眼角突然弯起熟悉的弧度，沾血的嘴唇无声开合——那是他们在警校学的战术手语。陆沉瞳孔骤缩，枪口下移三寸打爆了天花板的消防喷淋系统。
"真遗憾。"沈夜松开手任林晚滑落在地，甩了甩腕表上沾到的水珠，"只差3%就能完成情感共鸣了。"暴雨顺着爆裂的管道倾泻而下，那些发光的神经传导图谱在积水中重新连接，构成全新的脑区激活模型。沈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轮椅扶手上浮现出林晚一小时前偷偷植入的病毒代码。
林晚蜷缩在监控死角擦拭嘴角的血沫，第九层传来的爆炸声完美掩盖了她拆解项圈的金属摩擦音。当沈夜俯身想抱起她时，那枚藏在内侧的麻醉针精准刺入他颈动脉——这次换她贴着对方耳垂低语："你漏看了《守则》最后一页的修订条款。"
全楼警报骤然转为刺耳的妊娠警报音，那是沈夜母亲生前设置的终极防御系统。陆沉的战术手电穿透水雾照进来时，林晚正把沈夜的家族戒指按进控制台认证槽，培养舱全部开启的轰鸣声中，她撕碎的《完美伴侣守则》纸页如白蝶纷飞。
"恭喜。"沈墨在轮椅消失前最后说道，"你现在是真正的玻璃花房继承人了。"林晚摸到耳后新植入的微型传感器，里面传来与受害者们脑波完全同频的震动——那些淡蓝色液体里漂浮的，全是注射过她DNA样本的克隆体。
暴雨中的黑太阳终于穿透云层，将制药厂照成透明的标本盒。陆沉伸手拉起林晚时，她作战服口袋里滑出的激光笔滚到脚边，笔帽上刻着沈夜母亲自杀那天的日期。远处海平线上，新的玻璃幕墙正反射着同样的黑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