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示屏的蓝光在黑暗中勾勒出林晚的轮廓,她的指尖悬停在键盘上方,微微颤抖。沈墨留下的暗网链接像一条毒蛇盘踞在屏幕中央,十六位加密密码正是她父亲的生日——这个认知让她的胃部绞紧。窗外,雾港的夜雨敲打着玻璃花房,那些被恒温系统隔绝的水珠像无数试图窥探秘密的眼睛。
"最后一次机会。"她对着空气低语,按下回车键。
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1998年的实验日志在眼前展开。泛黄的扫描件上,"林正南"三个字刺入视网膜,照片里父亲年轻的面容被钉在解剖示意图旁,颈部植入的微型装置闪着冷光。林晚的指甲陷入掌心,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原来她这些年侧写的每个受害者,都带着父亲基因改造的标记。
"好看吗?"沈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她甚至没有力气转身。冰凉的丝绸手套抚上她后颈,男人俯身时带着苦橙与硝烟的气息,"初代芯片的神经反馈数据,我看了整整三年。"
林晚猛地合上笔记本,液晶屏的残影里映出沈夜被数据流分割的脸。他今天穿着铅灰色西装,领针是那枚她见过的双蛇衔尾胸针,在暗处泛着磷光。
"你早就知道。"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从什么时候?"
沈夜用鞋尖勾过转椅,皮革发出细微的呻吟。他坐下时解开袖扣的动作优雅如常,露出的手腕内侧却有一道新鲜划痕。"从你面试沈氏实习生的那天。"他忽然笑起来,眼尾堆起细碎的纹路,"你的侧写报告里写着'凶手对颈部有特殊执念'——多巧,我父亲也是。"
雨声忽然变大。林晚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戴着母亲的翡翠戒指,那是上周祭日才从保险柜取出的遗物。这个细节让她脊椎发冷,仿佛有冰冷的蛛网顺着后背爬上来。
"为什么要让我发现?"她攥紧U盘,金属边缘割痛掌心。
沈夜伸手按下投影仪开关,整面墙顿时被实验数据淹没。那些脑部扫描图与她的论文插图惊人相似,红色标记像血迹般圈出相同的额叶区域。"因为标本需要知道自己为什么被选中。"他的指尖划过某张她熟睡的监控截图,在枕边的监测手环上停留,"第七任林小姐。"
林晚的视野边缘开始发黑。冷藏室的白雾、电子屏的"7.0"标识、沈夜每次触碰她颈动脉时的微妙停顿——所有碎片在颅内轰然拼合。她抓起陶瓷杯砸向投影墙,飞溅的咖啡在数据流上蚀出黑色窟窿。
"现在你和我一样脏了。"沈夜接住一片坠落的瓷片,血珠顺着掌纹滴在键盘上,"父亲用活人实验,母亲用尸体收藏,而我......"他突然掐住林晚下巴,强迫她看向某段视频——年幼的沈夜站在手术室外,透过玻璃看着抽搐的实验体,"我选择了最有趣的玩法。"
监控警报突然响起,屏幕上跳出陆沉带队突袭沈氏实验室的实时画面。林晚看见沈夜瞳孔骤缩,那是猛兽发现陷阱时的本能反应。他松开她转向控制台,却在触到键盘时僵住——所有监控画面同时切换成沈墨的轮椅,少年在镜头前举起写着"礼物"的平板。
"看来我弟弟比想象中慷慨。"沈夜低笑着按下销毁键,数据流开始自毁。燃烧的代码倒映在他虹膜里,像一场微型火灾,"他把你父亲最后的手术录像给了警方。"
林晚的耳膜嗡嗡作响。她想起上周沈夜深夜归来时外套上的火药味,想起今早《雾港日报》记者诡异的提问角度。这个认知比任何拷问都更具破坏力——她不过是沈氏兄弟博弈棋盘上的棋子。
玻璃花房突然断电,应急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数据残骸上。沈夜在黑暗中准确扣住她手腕,植入芯片的位置正抵着他脉搏。"欢迎来到深渊。"他的呼吸扫过她颤抖的睫毛,"现在,让我们看看陆警官敢不敢烧掉最后的证据。"
远处传来首升机桨叶的轰鸣,红蓝警灯穿透雨幕在天花板上游弋。林晚在眩晕中看见沈夜解开领带缠住她渗血的手掌,这个动作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当第一声破门巨响传来时,他正把嘴唇贴在她耳畔:
"猜猜看,晚晚。"他的犬齿擦过她耳垂,"是正义先找到我们,还是疯狂先吞噬他们?"
雨滴在防弹玻璃上撞得粉碎,像无数个微型世界在诞生与毁灭。林晚望着数据自毁进度条攀升至99%,突然明白真正的囚笼从来不是玻璃花房——而是沈夜亲手为她打造的、用真相编织的荆棘王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