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市会展中心三楼宴会厅,水晶灯将穹顶映得透亮。
林昭站在签到台侧后方,西装内袋里的银杏叶压得胸口发闷。
系统提示音在耳蜗里轻响时,他正盯着电子屏上“青阳区新兴产业招商对接会”的烫金标题——视网膜上突然浮起淡蓝光幕,三个红点在人群中闪烁。
“检测到三组异常联络:1号目标,左侧第三桌穿墨绿西装的男子,皮鞋轻踢邻座椅腿频率为每秒1.2次;2号目标,右后方扎马尾的女助理,手包拉链开合频率为每分钟3次;3号目标,主桌尽头穿藏青色夹克的男子,指尖敲击摩斯密码‘干扰’。”
林昭垂眸端起茶杯,杯沿挡住微眯的双眼。
左侧第三桌传来瓷器碰撞声,穿墨绿西装的中年男人正笑着给邻座递名片,皮鞋尖却一下下蹭过对方椅腿。
右后方穿香奈儿套装的女助理第三次拉开手包,这次摸出的不是补妆镜,而是一枚银色U盘。
主桌尽头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指尖在桌下跳动,林昭默默数着节奏——短、长、短,确实是“干扰”的摩斯密码。
“林副组长,该上台了。”赵主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昭转头时,瞥见李明杰正站在宴会厅立柱后,手机贴在耳边,嘴角扯出阴鸷的笑。
台上的致辞比预想中顺利。
林昭握着话筒,目光扫过台下西十余位投资人,系统“人性图谱”功能自动标注:戴翡翠镯子的陈总对“税收优惠”关键词瞳孔放大0.3毫米;穿条纹衬衫的周总听到“土地指标”时指尖蜷缩——典型的利益敏感型。
变故发生在茶歇环节。
李明杰端着红酒杯晃过来时,林昭正和明远集团的技术总监核对数据。
“林科,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李明杰的酒杯在林昭面前顿住,红酒晃出几滴,“上个月云州有家新能源企业突然被税务稽查,补缴了八百万税款。这政策风向说变就变,咱们投资人可得多长个心眼啊。”
宴会厅突然安静下来。
陈总放下茶点,周总的手指又开始蜷缩。
林昭盯着李明杰泛红的眼尾——那是连续熬夜的特征,系统“人性图谱”早标注过:李明杰近期资金链吃紧,急需转移招商会焦点。
“李会长说的案例,我刚好了解过。”林昭放下茶杯,指节轻叩桌面。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弹出“资源兑换”界面,上次解决开发区烂尾项目获得的1000积分正泛着金光。
他念头微动,积分瞬间清零,一串加密号码和“国家税务总局政策咨询专家陈立明”的备注浮现在脑海。
“那家企业是连续三年将研发费用加计扣除比例虚报了15%。”林昭扫过李明杰发白的指节,“税务部门是按2021年第13号公告执行的专项核查。至于政策稳定性——”他点开手机备忘录,“陈立明专家上周刚在《经济日报》解读过,新能源企业所得税优惠期延长至2027年,这个月市税务局还会出操作细则。”
“林科说得对。”陆明鸢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她不知何时站到了展示屏前,耳坠上的碎钻晃得人眼花,“明远新设了三亿规模的产业孵化基金,专门投给和政府签约的科技企业。”她指尖点了点桌上的意向书,“只要落户青阳,我们免费开放检测实验室,还能对接下游五个省份的销售渠道。”
陈总眼睛亮了,端着茶杯凑过来:“陆总,你们的检测实验室能测光伏组件的耐候性吗?”
“能测,还能出国际认证的检测报告。”陆明鸢笑着递过名片,发梢扫过林昭手背时轻得像片羽毛。
气氛刚回暖,穿深灰衬衫的投资人突然把文件夹一推:“政策再好,执行不到位也是空的。你们区里去年批的厂房,有企业等了半年才拿到施工许可。”
林昭正要开口,右侧传来清脆的翻页声。
张律师从圆桌后站起来,黑色西装裙裹着利落的腰肢。
她翻开平板电脑,投影屏上跳出几行红章文件:“这位周总,您说的案例是某建材公司未提交环评预审报告。”她抬眼时镜片反着光,“倒是您旗下的恒远科技,去年在滨海新区因延迟交付被法院判了两百万违约金,还上了企业信用黑名单。”
周总的脸瞬间涨红,抓起外套就走。
宴会厅爆发出低笑,陈总拍着桌子首摆手:“周扒皮早该被揭老底!”
赵主任适时站起来,推了推老花镜:“现在我宣布,首批五家高新技术企业正式签约入驻青阳开发区!”
掌声雷动时,林昭的目光扫过全场。
那个穿深棕风衣的男人正往门口走,帽檐压得极低,右手插在口袋里——不是摸手机,是攥着个扁平金属盒。
系统提示音突然尖锐:“目标人物:威廉·卡特,前美国中央情报局(CIA)经济情报分析师,2019年因干预希腊能源项目被驱逐。”
林昭刚要挪步,手机在掌心震动。
他退到走廊接起,沈清欢的声音带着焦急:“昭哥,开发区土地审批系统的电子章模板被篡改了。我刚比对出三个批次的文件,签章编码和备案底档对不上。”
“什么时候发现的?”林昭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十分钟前。我查了操作日志,最后修改记录显示是你的账号,但登录IP在境外。”沈清欢的呼吸声透过电波传来,“昭哥,你快来信息中心,我用临时权限锁了系统,但......”
“我现在过去。”林昭挂断电话,转身往停车场跑。
晚风掀起他的西装下摆,银杏叶从内袋滑出半片,在路灯下闪着金光。
会展中心的玻璃幕墙后,威廉·卡特站在阴影里,看着林昭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他摸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目标己启动核查,执行备用方案。”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他勾起的嘴角,像条吐着信子的蛇。